掖起一些提着,怕披风拖到地上弄脏了,披风主人更要嫌弃。
“陆大人,咱们不若先下山?”冯士雍说道,“留一些人马在山里搜寻,左右姜姑娘已经无碍。”
陆廷竹却不语,只转身走出了青龙寺,冯士雍和许文昌自然跟上,孙承宗勉强维持着脸上的情绪,有苦不能言,她怎么就平安归来了呢?
青龙寺外是一片十分宽阔的沙地,以往是登山的行人落脚歇息的地方,青龙寺香火鼎盛的时候,这里更是遍布小摊小贩的,此时却是一片荒芜。就当众人以为陆廷竹要骑马下山的时候,他却立住了,转身看向后山,久久不动作。
众人好奇地望向后山,有什么可看的呢?
忽然,后山出现了一丝光亮,慢慢的,那点光亮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着火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可不是,后山居然着起了火!这里可是林木繁盛的地方,若是火势起了,整座山都得被烧秃!
众人慌张四起,其中孙承宗又是最震惊的一个,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许大人!好端端的怎么着了山火了呢!”冯士雍有些焦急,“可要派人救火?”
惊讶过后,许文昌忽然转头看向陆廷竹:“陆大人……”他想起来方才陆廷竹停下来看向后山的动作,他怎么知道那里会起火呢?
陆廷竹却只是盯着后山的火势,看着它一片片地散开来,很快就要朝着青龙寺烧来,他食指贴向嘴唇,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嘘,别说话。”
许文昌被惊出了一身汗,他猜对了,这火是陆廷竹放的!
可是,为什么呢?姜家姑娘已经被救出来了,为何还要放火烧山?许文昌不明白,冯士雍却在最初的惊疑后有些懂了,他毕竟是跟了陆廷竹做事许久了,他知道这个年轻的左副都御史是怎样的睚眦必报、心狠手辣,凡事都不可脱离他的掌控,哪怕只是几个微不足道的灾民。
“主子!”阿吉手里拖着一个踉踉跄跄的人从青龙寺后方跑过来。
那被拖着的男子少说也有他那般高,阿吉却毫不费力,拖着他,好像拖了一件货物般随意。
众人此刻才反应过来,阿吉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已不在陆廷竹身边,而此时,怕不是刚刚放火归来!
阿吉把手里的人扔到陆廷竹面前,说道:“主子,阿吉方才往后山去,只抓住了这一个,其余的大概四散而逃了,不过现在,怕已经凶多吉少了。”他说的轻松,旁的人却惊出了一身汗,这个年纪不大的侍从,不单徒手拎回来一个壮汉,还把杀人放火的事情说的好像吃饭睡觉一样简单,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
被拖回来的壮汉似乎被打断了手脚,只剩一张脸,青筋凸显,目露凶狠。
“我呸!只会放火烧山的阴险小人!爷爷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壮汉正是王家大郎,方才他们四散跑进山里,他被赶来的阿吉打断了手脚,不知道其他兄弟如何,还期盼着他们能逃出生天,却不想阿吉竟在山上放起了火!竟是要烧死他们!
火光冲天,照亮了王大郎的脸庞,孙承宗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就认出了他。
“你不是王大郎吗?!”孙承宗这个兴化卫指挥使也不是白当的,他当即就认出了这个绑匪曾在他手下当过兵的。
王大郎一点都不奇怪孙承宗在这里,只是心有不甘,满目都是凶恶,恶狠狠地说:“狗官!孙承宗!这是你们欠我的!我什么都没有做错!都是你的错!”
孙承宗似乎是被他的狠厉吓了一跳,退后半步,不再言语。
“带回去。”陆廷竹看了一眼王大郎,对阿吉说道。
说话间,火势顺风而下,已经蔓延到青龙寺,大片大片的火光映着夜色席卷了整座寺庙,年久失修的屋檐发出哔啵的声音摇摇欲坠,从这里看去,大殿里的佛像还是微笑的模样,即使是灭顶之灾也撼动不了他的慈悲。
姜昭昭害怕极了,这场火是为了她才着起来的,她让这里变得火光冲天,像阿鼻地狱般可怖。她眼含泪水望向陆廷竹,发现陆廷竹也在看她,他笑得那么漫不经心,微微偏头,似乎在欣赏她的窘态。
姜昭昭如坠冰窖,为什么陆廷竹生就一张慈悲脸,却没有半分怜悯,冷眼旁观,毫无触动。
端方君子的外表下,是比修罗鬼刹还要冷漠的内心。
她没有等来嫉恶如仇的侠客来英雄救美,只等来了一场噩梦。
姜昭昭此刻其实很美,火光映着她柔美的脸颊,跳动的火光给她的身影增添了许多灵动,凌乱的发丝,随风扬起的披风,她像神女跌落人间,被他陆廷竹看见了。
方才在大殿内,众人看向她其实并不是在关注她衣衫不整的不雅之处,而是在惊叹姜家姑娘小小年纪出落地如此惊心动魄,几分狼狈并没有遮盖她的光芒,反而让人产生些许怜惜。
陆廷竹向来不理解世间普通男子对容貌姣好的女子的不知由来的向往,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