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精巧的小盒子被掏出,他示意她打开。
然后,邱月明便见到了一枚闪亮的戒指静静竖立在红丝绒的盒子内,它在灯光下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这就是我想送给你的东西。”他将她置放于卧室的床上,双手撑在两侧凝望她的眼睛诚恳道:“你说得没错,在这里不会有谁在乎一个男人拥有多少情妇,只要他是德国人。可是我不需要,因为比起那些我更在乎你的感受,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会带你离开中国,又怎么会将你从波兰带到法国,这一切只是因为我希望能时刻与你在一起。所以,如果你现在严格地告诉我,让诺伯特.希普林这一生只能爱你一个,那我会很高兴的,亲爱的。而不是总用敬语来称呼彼此,这让我们太遥远了,也让,我爱你爱得很无力。”
我爱你爱得很无力……
这是邱月明第一次从他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在此之前,她从不怀疑自己处理两性感情的方法,毕竟她一直秉持的是最最传统又古老的中国女性的“美德”,尽可能的温良贤淑,体谅对方,甚至纵容对方。
而现在他却告诉她,对方不但没有觉得幸福快乐,反而还很痛苦,这让她有些无措。
“您想我该怎么做?”
“别离我那么远,还有试着把你的心交给我,信任我,把我认做是你这一生唯一的男人,仅此而已。”
她听他这么说着,手中攒着那枚戒指熠熠发光,在仰头的时候,就看到了他的眼睛,和钻石一样,在光下散发着某种明亮,他是温柔的明亮。
希普林捧起她的面颊,在低头相靠间继续问道:“可以吗?”
香水混合杜松子的味道萦绕在鼻尖,这甜腻的味道多少有些让她发醉,邱月明沉沉地闭上眼睛,想起了1937年的夏天,她第一次遇见他;1938年的春天,他开始追求她;1939年的秋天,她随他离开了中国;而今,1940年的夏末,他带她来到了法国……
其实,这个男人索要的东西也很简单,只要她百分百地交出信任与真心,百分百地依附于他,她就可以像香榭丽舍大道上那些精致的法国贵妇,像丽兹酒店里那些漂亮的情妇,坐在塞纳河的左岸,品尝Richard咖啡,点一支万宝路的细烟,嘲笑为生活奔波的难民,过养尊处优的生活,而不用去费心任何事情。
战火烧到了哪里?阵亡了多少士兵?他们是输还是赢?这些哪怕洪水滔天,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前方告急,危急存亡,吾当从委员长之召,投身疆场,报效党国。乡关万里,此去经年,以死报国,怙终不悔。——家姐敬悉
“不!”她推开了诺伯,戒指掉落在地,发出细微的清声。
“我……”她回避了他的目光,嗫嚅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房间内一时沉默了,他气馁地叹出一口气,亲吻过她的额头,离开了房间。
不一会儿,浴室内传出哗哗的水流声,好像也汹涌地打在了她的心口。
她是一个中国女人,一个很普通的中国女人,也是那块黄土地上孕育出来的女儿,她做不成法国女人,她没有办法遗忘那些战争、杀戮和仇恨……
即使明知道陈媛欺骗了她,她也要无可回头的走下去,因为,这可能是她这一生唯一能做到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