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们身在战争的阴影下我如何不懂那种感觉。”继英平和地将他的手放下握住。“可你不是。——至少现在不是!……认识你我很高兴!走了,后会有期。”他就上船去了。
阿牛目送他远去,在周遭的喧闹里面无表情。“阿牛——”船将行远继英向他起揖抱手。
“儒学博爱天下,独在战争面前断不可取;当有人要杀你,不是去讲道理,而是……拼命!——高继英,这就是我想对你说的。”众人惊觉这个素衫少年神情寒戾,又或许这才是他本真的样子。
玉笙的店。傍晚他看到阿牛上门,随从提着钱袋儿。他们买了大量的布匹用品去了薄岛,并从那儿出海去了。又过了半月,一个身着素衣、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带着一家老小也上了岛去,有老人、一个孩子和一个背着襁褓的妇女。岸上已有专人在候接他。“上官先生!”他们向他抱手。
“幸会!”他回礼。
“这边请!”他点头,对身旁的老妇言去。“娘,上车吧。”
“爹,这儿的码头可真宽诶!”他儿子说。
“是的。那接下来呢爹就要看你选的位置了。要多选几个,思虑周全,不可潦草!”
“好。”少年应着也上车了。“申酉,”这时男子听到有人喊他,转头一看便跑了去。“玉笙哥……玉笙哥!”两人欣喜握手。后边车上的老妇看到玉笙的样子不觉呆住。
末了他们到一所院落住下。申酉看老人不去休息只在院里四处看着……“娘,觉得怎样?”他便近前。
老人微笑看他并用手比划起来……“这里……真好,我很喜欢。”
“我也觉得。”他说。老人点头。次日申酉就换上粗衣头戴竹笠的和一众人去了——未来环岛岸线将建起警戒塔楼,置驻哨所。
海啸之后的年景平顺极了,大海也温柔了许多,仿佛地壳的运动释放完了所有不稳定的能量后沉寂了。时间在春茶夏桑秋棉采收的忙碌中匆忙而过,不觉又到了年底。这时是岛民的闲散时间,也是岛屿对外的开放时期;历经了地震,人们对岛屿重建后的模样充满了好奇,欲来看玩,便也是岛上创收的黄金时节。如此人们也不闲着,男子会去码头做做担担什么的,女人们则将平素晒下的鱼干虾仁拿去售卖。
海面不时就如炽起来,船只来来往往。抵达的游客一下船就会奔去各个茶摊,先来一碗酸甜的檬子茶清神解腻;回还的会带许多大包小包的特产。有宿驻下来短期不走的客人,则会在每个天蒙亮里沿着行道去茶园林木间行走,在旷阔的自然里呼吸清新的空气……乐此不疲。
豆腐店,家豪看着报表神色喜悦。午后他二儿子良旺和三儿子书旺过来了,并说了他近期密集的应酬;还有最重要的:去宫里看皇上。
“好。”他应着。前些年太过忙碌,现下是该进宫去请安了。
“爸,可真不错呀!”良旺去看了报表。
“是的。代我谢谢你岳父。”家豪说。“书旺,还有你那儿!”
“爸,没事儿,咱就一点儿小钱。”书旺应他。
“爸,还有一个事儿……”良旺突然碍口地说。书旺便示意他。
“得跟爸讲!”
“咋了?”……
夜里招娣去书房看到汤羹没动过。“老爷……”她便近前。
“幺儿的铁厂生意很好,亲家很会做生意。”他说。
“那不挺好吗?”招娣道。
“不怎么好,这样工部的的收益就少了!”
“那娃子们咋讲?”
“说探探景程的意思。”
招娣默然,她知道那些事儿内里复杂。“……要是爹还在,这样的事儿可最会弄了。舅舅那里说得上不?”
“说不上,不过工部会提出来的。”最后是工部老臣来了豆腐店、德旺一家过来开的会儿。两个月后正在发展的铁厂便移交了工部,德旺一家退了出去。又过了几月他们就离开了仙国。一向壮实的招娣为此大病一场。
“即便爹在也是如此的。”家豪给她喂去药汤。
“知道,可心里不是滋味!”招娣道。“正儿已经出去了,现在又是幺儿,还一家子。”
“不能这样想;八爷、殿下不都一样么?”
“我只是个平凡的母亲,不懂你们男人的抱负,也不知我的幺儿在外面……”
“好了好了,他们没事儿的。矿石来路远,淡水又稀缺,能出去弄挺好;过一阵子你也就习惯了。”
招娣将他手上的汤碗取下。“老爷,要不山里你也甭管了,咱们退隐吧。就过些清净日子,好吗?”
“现在还不行,我手上还有负债,得理清了。”家豪拍着她的手说。
“那户部会处理的,钱又没在你口袋。”
“那也不行。那是我经手的,我答应的,得料理清楚。好了,我答应你,弄完这些就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