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妃一把按住她白皙细嫩的手臂,笑道:“你身怀龙裔,身子娇贵,赶紧躺下万不可着凉了。”
宜常在耳畔的一对翠色银杏叶耳环银光闪闪,含笑淡淡,宁贵人荡了清俊的笑靥,道:“妹妹才三个月,还有六个月临盆,这生下的便是第四子。”
悯嫔打量了几眼长春宫内外陈设,规矩整齐,布置华丽,不禁笑道:“妹妹有娠,连殿室都富丽雅观,真是春意福长。”
宜常在含笑浓郁,道:“悯姐姐伺候圣驾久,皇上更加心疼姐姐。”
慧妃瞧着软床上悬挂各色的香包,隐约有一种独特的奇香,不觉道:“妹妹的软榻上有一股清香,倒不知是何香?如此清心沁肺。”
恭常在手摸着床幔上香巾香件,笑道:“我也觉鼻尖上有一股清香散而不去,香滑绵软,闻人欲醉。”
宜常在神色中现了几分矜傲,她抚摸着身侧的玉如意,道:“姐姐果是好鼻子,我软床上悬挂的香包、香囊是皇后主儿赏的,里头装着静心凝神,安固胎气的草药,连我身上盖的被子都是皇后主儿传内务府送的,那被子也极轻柔细软,里头掺着鹅羽鸭绒,既暖和又舒适。”
恭常在眼神中多了一缕寂寥失落,慧妃理了理衣领上如意花穗子,笑道:“皇后主儿心意难得,妹妹好福气,我见荣嫔有娠时,皇后都不曾这般上心,可见皇上、皇后对妹妹珍重。”
宁贵人掩了掩面,低声道:“妹妹好好养胎,这一朝产子便晋了嫔位,也好母凭子贵,名正言顺。”
宜常在带着微微矜持的笑,点头道:“多谢宁姐姐金口,如此福泽庇佑,妹妹定为皇上诞育皇子。”
慧妃回了咸福宫便独自坐在炕上看书,蕊桂端来一杯热茶,笑道:“主儿回来许是累了,不如进一口茶吧。”
慧妃轻轻放下书卷,眼神中微带着滞落的悲寂,道:“瞧宜常在有娠极为金贵,连殿内摆设都是一等一的名贵,我忝居高位,膝下却无所生养。”
二人正说着话,赵得海引着张平远进殿请脉,他穿一件青布棉袍,清癯玉面,剑眉舒展,愈发英气袭人。慧妃掩了掩伤心之色,蕊桂忙从衣袖上抽出一块素色手帕,搭在慧妃白皙细嫩的皓腕上。张平远跪在炕沿细细把脉,半晌才道:“回慧主儿,身子康健,一切无恙。”
慧妃脸色一扬,蕊桂就从描花绘柳的妆奁盒下取出一锭银子塞在张平远衣袖里,笑道:“主儿赏的快拿着吧。”
张平远拱手谢过,慧妃抚了鬓上悬的一支翎穿芍药点金翠步摇,道:“今儿去了趟长春宫,宜常在一胎似乎不太安生,我心存疑惑还请太医告知一二。”
张平远笑道:“宜主儿一胎非奴才伺候,侍候宜主儿是李桂珅,皇后主儿慈悯驭下,亲自指了黄御医把脉。”
慧妃将心中疑惑蹙成眉间一道蜿蜒,道:“宜常在床榻上悬的绣花香囊,香味奇特,独独有一股奇香,我不识草药还请太医指教一二。”
蕊桂从床榻上解下几枚绣花如意香囊,那香囊绣工精巧,针线均匀,里头装着轻飘飘的晒干草药,清香宜人,心肺舒畅。慧妃拾起香囊递过他手中,低眉笑道:“这是皇后命内务府司衣局的绣娘缝纫,你且瞧瞧。”
张平远解开金色丝线,从香囊里倒出一把细碎草药仔细嗅闻,半晌才如数家珍一般,道:“里头有紫苏、沉香、檀香、丁香、紫薇、艾叶、茱萸、竹茹、海棠、菟丝子、益母、附子、莪术,果是安胎固气,静心凝神的草药。”
张平远又细细闻了一遍神色有些沉重,皱眉道:“还有几味草药,只是檀香、沉香、丁香、茱萸的香味浓厚馥郁遮盖住了此香的独特气味。”
慧妃心中陡然一惊,道:“张太医深得信任,这里到底有何物?”
张平远皱眉蹙额,道:“似乎有麝香、苏合香一类,只是丁香、檀香、茱萸的气味浓烈,一时察觉不出到底是何种香。”
慧妃思忖片刻,却道:“这些倒都是好药,檀香静气,麝香凝神,茱萸固胎,沉香开胸都是一等一的草药。”
张平远弓了身,道:“是,主儿身子偏弱,奴才从之前的脉案来瞧,自乾盛二十一年主儿便患上了寒湿下注、经带不调病状,而又反复受风着凉,导致病症时好时坏,畏寒畏热。”
慧妃心头一恼含泪带笑,道:“说来我身子不济,前年我曾患受凉之症,直至隔年二月还未健愈,月信也时有时断。”
张平远垂眉道:“慧主儿身子柔弱,便是下红之症更要耐心调理,仔细照看,由到冬日手脚发凉,气血虚亏,更是大病。”
慧妃脸色愈加急切,她头上的玲珑嵌宝蓝步摇一闪一亮,道:“那我身子该如何调理?麻烦太医仔细告知。”
张平远一声浅笑,道:“奴才这就回太医院商酌探讨,为慧主儿调配方子。”
慧妃放下了心便和婉带笑,道:“有劳太医,我身子素随额娘百般生病,不知何种草药调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