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柔和含笑,轻抚了珍珠玺花压襟,道:“那先恭喜煦妹妹了,妹妹得空,姐姐也好一亲芳泽。”
皇后气定神闲只一双素手剥着苹果,悯嫔抚着胸口轻轻嗤笑,而丽嫔冷冷剜了一眼,便微微不言。
过了三天,乾坤晋了煦常在为煦贵人,待晋封的消息传至六宫时,皇后、慧妃正陪伴仁后在亭下悠然赏花,仁后穿一件绛檀色褂子,发髻略微低平,只在鬓后盘一块鱼鳞纹百寿扁方,道:“她也算有出息。”
慧妃扬了扬手绢,笑道:“听说四公主身子弱,自一出生便一半汤一半药养着,”
仁后斜插一支镶金点翠梨花步摇,沉沉坠落,笑道:“身子弱不怕,京城有那么多御医,有什么担心的。”
皇后折了一枝芍药给端庄公主把玩,笑道:“皇额娘说的是,昨儿煦贵人来求奴才,恳请奴才做主将公主挪回抚养,宫中御医皆是国手,还怕医治不好她的孩子?”
仁后眉色隐隐藏着怒气,道:“煦贵人有失规矩了,瑞恿、瑞愆、瑞悊哪一个不在南三所养得仔细?偏她还这样事多。”
皇后揉抚香腮,鬓上一串珍珠流苏盈盈一摆,笑道:“奴才瞧二公主出落得愈发标致了,亏得慧妃教导。”
仁后胸前的双襟褂上伏着一汪琉璃翠糯色朝珠,越发沉静自持,道:“二公主模样齐整,眉眼带笑,像是个美人,快将桌上的一碟芙蓉卷、一碟紫薯糕端给两位公主用。”
慧妃凝眸垂手,便牵着公主福了一身,桂姑姑忙端至手前,含笑道:“请二位公主金口一品。”
端庄公主性子倨傲,连瞧都没瞧一眼,只低头揉着花瓣玩。倒是菁桂微微含笑,道:“回姑姑话,公主出来时饮了一碗杏酥露,仿佛不太饿。”
端庄公主端正了神色,道:“这些点心平日吃惯了,没什么吃的。”
仁后眼波一闪,脸色也渐渐黯淡便将怀中的橘色蝶纹猫放了,掸了掸衣袖,顾自饮了饮茶。慧妃俯身拣了一块芙蓉卷,笑道:“皇玛嬷恩赏,端惠快尝一尝,尝完了向皇玛嬷谢恩。”
端惠公主忙作了揖,仁后含笑摸了摸端惠公主的鬓发,道:“二公主聪慧知礼,乖巧懂事,可见慧妃是花了心思调教。”
慧妃抚了抚髻上烧蓝栀子珠,忙谦和一笑,道:“谢仁后,皇上将公主托与奴才抚养,奴才不敢不尽心。”
仁后和颜悦色伸手折了一朵花,笑道:“你伺候皇帝也有几年了,却一直没动静,也该好好调养调养,从前藩邸之中悯嫔、荣嫔、丽嫔都遇喜诞子过,你位份不低,要惜福才是。”
慧妃黯然低着头,语气愈发谦卑地赔了笑色,道:“嗻,是奴才福薄,不能为皇家诞育子嗣,还请仁后降罪。”
仁后面孔平静,道:“好了,若真要降罪,那六宫人人都成罪人了。”
皇后只垂手一立,笑色柔婉,十分亲切,道:“回皇额娘,奴才命人缝纫了一些香袋、香囊,里头掺了助孕的草药,又命太医熬了药,已经发给东西六宫了。”
仁后含笑点头答允,道:“皇后乃中宫嫡母,嫔妃之子都是你的孩子,这样做事倒合身份规矩。”
才说完话,只见张明海匆匆行礼,道:“回仁后、皇后,煦主儿求见。”
仁后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只伸手折着美人瓷瓶里的几枝迎春,道:“她来做什么?”
张明海垂着头,道:“大约是四公主一事,奴才听说四公主肠胃染疾,奶妈化了药喂在奶羹里也无济于事,煦主儿担心,想来也是恳请仁后放恩。”
仁后抚了抚珍珠压襟,沉吟道:“让她回去吧,传几个御医仔细医治是了。”
皇后面容娴静,抿的鬟鬓纹丝不乱,转首吩咐了一声,道:“金桂,你传赵永年、江丛禄、张永清仔细医治四公主。”
金桂、张明海刚走,转身陆忠海躬了身子进来,含笑道:“回仁后、皇后安,御药房上了呈文,荣主儿有喜了。”
仁后双颊微喜,扬眉一笑,道:“是么?这是好事啊!”
皇后、慧妃脸上露出一丝错愕,陆忠海笑道:“昨儿荣主儿胃口不适,就传了御医伺候,谁知御医一搭脉,便向荣主儿道喜了。”
慧妃笑意微凝,翩跹施礼,道:“恭喜皇上、贺喜荣妹妹。”
皇后与王嬷嬷对视了一眼,旋即低下头温婉带笑,陆忠海颔首道:“皇上得知荣主儿有娠十分高兴,撂下手上的折子就去瞧了荣主儿,这会儿想是在用膳呢。”
仁后嘴角上扬,抚鬓道:“荣嫔素来气色不好,快把阿胶、紫参、鹿茸、燕窝一律送到长春宫,吾得了空便瞧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