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兰把冯宸拉到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李伯兰一屁股坐在地上,说“现在都一七年了,你还带着方巾,我只见我奶奶戴过,你这个衣服都几年前的了,能不能换换啊。”
李伯兰知道她不舍得花钱,仰头看着她说“人活一世是为什么,人家都说结局固然重要,但还是要懂得享受过程啊。人生数十载,不要到站都站不起来的时候回忆起来,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是个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的人啊。”
冯宸坐在床上说“哪来的命享受啊,人最难得的就是接受事实,不要自欺欺人好吧。我穷,我就是没命享受,我承认。
就算我换了身新衣服,做了个造型,除了花了些冤枉钱,我得到了什么?”
李伯兰还是要坚持自己的建议,带冯宸去买衣服,她认为做守财奴,看着很多钱是很快乐,但是光看不用,形同虚设。
况且人靠衣装马靠鞍。
两人争论了好久,冯宸才同意下来,但是冯宸还是不舍得在看起来高大上的店里消费,她觉得装修的那么豪华,一定很贵,那些贵的东西用在自己身上,简直是暴殄天物。
最后也只是在二十元店买了一些看起来是二手的衣物。
李伯兰又拽着她风风火火的去理了个头。
头发一打理好,简直像换了个人,五官精致,鼻子高挺,密密的眉毛看起来很严肃,偏偏带了些婴儿肥,额头饱满,眼睛一单一双,单拎出来,没什么好看的,但组合在一起,堪称完美。
她自己都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还有那么漂亮的一面。
一直都顶着厚厚的刘海,两边还有两撮像龙须一样的头发,常年戴着方巾,只看得见一张嘴巴一开一合。
李伯兰对着冯宸一阵猛夸,夸得她七荤八素的,本就有婴儿肥的脸上此刻粉红粉红的,李伯兰说就像猴屁股一样。
李伯兰说“江超真的是捡到宝了,有你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冯宸咂咂嘴,摇摇头说“我是从不存在的第十三月,是无法开在暖春的梅花,是月色照不亮的荷塘,是他记忆中模糊的叫不出名字的她。哪里是他的宝贝啊。”
李伯兰察觉到不对劲,问她怎么了,冯宸说“她高考完后来看过我,他手上带着发圈,我问他戴那个干什么,他说路上捡的,后来我看见一个视频说是女朋友送给男朋友的。”
迟疑片刻,冯宸又补充说“也可能是我生性多疑,他对我很好,前天还给我寄了个小熊当中秋礼物。”
像大多数这样貌不惊人的人,也欣喜于天色未晚。
看见月亮就会做梦,想象着自己也是众星捧月的那一个,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冯宸和李伯兰同样在每个月圆的时候,做过这样的梦。
中秋节李伯兰跟着冯宸回了她的家,就是那个家徒四壁,但装满了她人生十几年回忆的小山村。偏远但很温暖。
冯夏早早就到了家,或者是昨天就到了。
她买了两个月饼,因为路途太远,还背着书,实在拿不了多少。
冯夏分了一个给李伯兰,剩下一个两姐妹一人一半。
夜幕降临,月亮升起来。
它是这世间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过客,站在葱葱的柏林中,在丁达尔效应下点缀了浮沉的一生。
嫦娥此时一定抱着玉兔望眼欲穿,俯视着后羿落寞的身影。
冯夏对着月亮,双手合十,认真的许愿。
冯宸看见她这傻样,告诉她“月亮不是流星,不可以许愿。”
冯夏不服气“苏轼说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月圆之夜,不就是团圆之时吗?”
冯宸心说,这都哪跟哪啊。
冯夏说“千里共婵娟啊。”
冯宸被逗笑,摸着冯夏的脑袋,“人家只是写个诗,你还当真了。”
冯夏拍开姐姐的手“流星能许愿,是你说了算的嘛,对着流星许过愿的人,谁承认过灵验了,我敢说有的人许的愿是天下太平,你看天下太平吗?你们大人真是的,自己太过清醒,还要阻止别人美好的期盼。”
冯宸愣在原地,没想到几个月没见,冯夏竟从偶尔的小脾气变成了现在一点就着的大鞭炮。
还是炸起来噼里啪啦的那种,炸得你外焦里嫩,哑口无言。
花前月下,微风徐来,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三人围桌而坐,冯夏一声不吭,吹了一瓶啤酒,把其余两人吓得不轻。
喝完,她也不说话,闷着头自顾自吃饭。
吃完起身要走,李伯兰叫住她,给了她两百块钱做见面礼。
冯夏接下,道了声谢,兀自拿着书包去了房间。
冯宸和李伯兰吹着晚风,也喝了两瓶,李伯兰说“若有来生,便做一只狸奴,不必为生计筚路蓝缕,金钱与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