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七的尾声越来越近，冯夏忙着准备期末考，她抱怨自己为什么学不好语文。
冯宸把脏衣服放进深红色的大盆，绕到她身后，看看她压着的试卷。
“基础不牢，地动山摇，一二年级的时候叫你背拼音，你不信，现在吃亏了吧。”
冯夏翻着白眼，手上的动作倒是没停“你可不可以不要说风凉话啊，你不应该帮帮我吗？”
“当初是谁说的，不听老人言，开心好几年的，我怎么舍得你不开心啊。”
“可是我现在很不开心。”
冯宸点点头，若有所思“行吧，我这几天给你补补，如果这次考试能考全县第一的话，满足你一个愿望。”
冯夏信心满满，放下笔，就要往外跑，冯宸拉住她的帽子，把她按回沙发“全县第一可不是玩出来的，你乖乖做作业吧。”
冯夏努努嘴，把头发挠成炸毛的小猫，冯宸继续收拾脏衣服，冯夏掀开泛黄的窗帘。
夜幕降临，风吹落的树叶在空中摇摇晃晃，她转头看看画得乌漆麻黑试卷，又看向窗外，有些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惆怅。
奶奶抱着一只老母鸡走进来，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
“小宸啊，马上过年了，给你们两姐妹送只鸡，自家养的土鸡。”冯宸摆手拒绝，老人愣是要塞在她怀里。
鸡叫得人心烦，仿若听得懂人的对话，想要奋力挣扎，逃出锋利的刀口。
奶奶把鸡放在地上，附在冯宸耳边，说“哦哟，陈梅家那个妹妹，厉害得很，你爷爷不是生病了吗，我卖了一车洋芋，琢磨着给你爷爷买点好的补补。
钱放在衣服里，我把衣服放在柴堆上，她偷偷摸摸给我拿走，今天就不敢回来了，现在天都黑了，人还不见影子。
她姐姐脾气又炸，回来还说不定以为是我对她妹妹不好哦。”
冯宸不想作答，沉默几秒，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
奶奶倚在老旧的木门上，风吹进来，她用力搓搓手，两姐妹沉默不语。
目送奶奶离开，冯夏忍不住吐槽“这些个大人真奇怪，以前看我们就行瘟神一样，现在挖空心思，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咱有血缘。她现在怎么了，是生性善良吗？”
冯宸没做声，端着衣服，打着手电筒出去了。
没关紧的门被轻轻推开，冯夏转头看去，陈娇小小的脑袋探进来，四周环顾了几秒，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呼吸七上八下的，拧开冯夏手边蓝色的水杯，咕噜咕噜喝水。
冯夏愕然的看看她，想起刚刚奶奶说的话，她想问什么，动了动嘴，最后一个字也没说。
陈娇试探性的问“我今晚上可以和你睡吗？”
冯夏摇摇头“我和我姐姐睡的，不好吧。”
陈娇瞪大眼睛“你这么大了，还和你姐姐睡啊，我自己都有床了。”
冯夏转过头，死死地看着陈娇，语气也不是很好。
“你有床，就回去睡你的床，我家不留是非人，真的是。”
陈娇瞳孔收缩，不知道是灯光刺的，还是被冯夏的话打击到的。
她说话提高了不少分贝“什么叫是非人啊，你不要乱说，我告诉我姐姐啊。”
“你那么火大干什么，我随口一说啊。”
冯宸听见屋里的动静，打着手电筒进来，就看见陈娇站起来，火大的看着冯夏。
冯宸关了手电筒，擦干净手上的水渍，说“陈娇啊，刚刚奶奶还来打听你来着，我们马上吃饭了，你也一起吃吧，吃完回去给奶奶报个平安，她刚刚很担心你哦。”
陈娇的表情平静下来，冯夏说“人家说要回去睡觉，才不在我们家吃饭呢！”
冯宸给冯夏示意一个眼神，冯夏闭上嘴巴。
陈娇看看桌上的小菜，把蒜苔炒肉移到自己面前，颇有一番她姐姐霸道的作风。
冯夏白眼都快翻到天花板上了，吃饱喝足，陈娇拘谨起来。看得出来，她不想离开。
冯宸倒想留她，可是奶奶和她的老伙伴闺蜜们就像村头讲故事的先生一样。鸡毛蒜皮的小事，落到她们嘴里，会被说出花来。
明天一早，铁定又有了新的新闻：陈娇偷了爷爷的补品钱，冯家两姐妹伙同藏凶，分获脏物。
三人相视无言，奶奶杀了个回马枪。
陈娇被打得猝不及防，反应过来连忙跑到冯宸身后。
奶奶站在门口，眼睛死死地盯着陈娇“小死娃娃，认不得时间吗？一家人都等你回来吃饭。赶紧跟我回去吃完饭做作业。”
陈娇不做声。
“她刚刚在我们家吃了。”
冯夏替她回答，声音中夹杂着不耐烦。
奶奶说“那就回去做作业，上次你姐姐就说我天天带你下田，害得你作业没做，考试也没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