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油纸包在手里边走边吃。
梁风双手空空跟在她身后,金絮好心一递,也给他吃了一块。
红糖就是纯甜,梁风含着糖跟在她身后。
这回走得久了一点,走到了城内湖边。
金絮掏了颗金子递给船夫,选了一艘小船。
“这是要干什么?”梁风跟在她身后。
“游湖赏月。中秋那天我光顾着陪酒了,没有好好赏月。”
鼻腔里都是一股糖味。梁风扶着她登船,贴肩坐在船头。
“我也没有。朝廷没钱了,中秋那场宴会设在了室内,看个鬼的月亮。”
“那场宴是为了在匈奴人面前抖威风吧。”
他抬头看,乌云蔽空,夜色很浓,见不到星月。天空实际上是白云,只是夜晚看起来像黑云。梁风想起来今天天气不是很晴朗,午时才有过短暂的太阳。
“中秋节后过两三天的月亮更好赏,没那么刺眼。”金絮舔舔嘴唇,又吃一块。
没那么刺眼,直接月亮都没有。
她也抬头看,轻松道:“等一会云就散了。”
“嗯。”
她没了话,静静地看夜空,梁风还有话想说,注意力不在老天。
看着她含糖凸起的脸颊,梁风碰碰她的胳膊肘,“金絮,我有点不想杀人了。”
凸起的脸颊收缩,改为另一边凸起。金絮侧目看他,听他讲。
“你会喜欢杀人的人吗?”
“不喜欢。”
“我已经杀了很多人,你讨厌我吗?”
脸颊缩回去,两边都没有凸起,她有模有样思索起来。
梁风赶在她思索出结果前强调:“我没有让你喜欢我,但你不能讨厌我。”
“你想干什么?”
这一问,梁风莫名知道了扭捏是什么感觉,想说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我是想......交出兵权。”
她似乎怔了一下,黑色的眼睛是很明朗的黑色。
“原来是想交出兵权。”
原来......“在你看来是小事吗?”
她摇头,“我不是很意外,你凯旋抵京那天,我看你脸上就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梁风反而意外,“那天你在吗?我没看见你。”
“你母亲用死寄托在你身上的期望之一,就是想你牢牢把握住手中的权力,最好拥兵自重。”
梁风顿时把身子一扭,胳膊肘也不碰了,看着船外,不看她,更不看老天。
“随你哦。”她道,认真吃糖。
梁风也不知道憋闷啥,但是真的很憋闷。为什么要自尽呢,如果她还在,很多事情都可以求来或者慢慢商量。
梁风闷得不舒服,又把身子扭回去,撞她的胳膊肘,“你帮我出出主意。”
“不建议。”
她简单道:“真不想要了握在手里也没用,别人轻易就能夺走,想要的话别人夺走也能再拿回来。”
梁风默默了。很多事情只能自己想,旁人帮不了,顶多说些安慰的空话,就算金絮真心想帮他出主意,那数万士兵的性命也并没有握在她手中。
“不交便再做打算,我更关心交出去之后要怎么办呢?”她递来糖包。
梁风吃一块。皇帝现在肯定开始忌惮他了,他可以用交出兵权来换取条件,最好的当然是能在燕国做他的闲散诸侯王去。
“我要是去了燕国,你会和我一起去吗?”
她摇头,“我在太南有家呢。”
太南那个破旧小屋,里面住了两个小孩,还是别家的小孩,就能成为她嘴里的家了。
他一边含糖一边想,记不住这红糖到底什么味。
“为什么不能自在一点。”快要有种一无所有的结局了。
“‘自在’的‘自’指的是自己,你要是只顾着自己,你就自在了。”
梁风咔嚓咔嚓地用力把糖块咬碎,咽下去,得出结论:“那人不可能自在。”
“别把话说死了,这世上说不定真有自在的人。”
她道:“或许身在红尘中,心在天地间。”
夜空云破月开,茫茫月光铺洒下来,大地被涂上了胭脂,河边树影都显出深绿浅绿的层次,照在身上灼灼发热。
月光如此坦荡,他也没什么好遮着掩着的。
“我很替他们不值,那些在战中死去的士兵们。
“他们爱大周,但是大周不爱他们,他们一起合成的兵权才是大周最爱的。我每次出征前都会和他们说,不管对面的敌人是山匪还是匈奴,你们都要打赢他们,不是为了保家卫国,而是打赢了之后才有赏钱拿。
“我不是一个好将领。营里被安插进各种各样的人,军衔的提升很难轮到他们,赏钱才是最实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