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我是很舒服地睡了一觉,旁的没有。”
“照顾你的人可不舒服。”
“粥里没肉。”
“不爱也得喝。”
金絮张嘴,一勺粥送进她的嘴里,她嚼一嚼,咽下。
李婶抚摸她的脸颊,面色经过两天调养红润了许多,李婶很欣慰,“你的身子并不差,烧成这样也没留下病根。”
她只有些咳嗽。
金絮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你照顾我了。”
梁风搅粥,看她一眼,继续搅粥。
“不过,听说你对我的姑娘很严苛。”
梁风看了下李婶,药箱收拾好了,李婶点燃药香,香气可以治疗咳嗽。
“军营的纪律叫军法,温柔馆的纪律叫温柔法,哪里严苛了。”
吃着他的嘴软,金絮认同颔首:“有点道理。”
他要接着喂,金絮一撇嘴,“不喝了,没味道。”
吃的有味道的东西是丑橘,梁风和李婶允许她吃橘子。梁风剥橘子给她吃。
“雪姬又出门了么?”
“嗯。”
金絮吃橘子,橘子味盖过了药香。
她醒了三天了,梁风睡过一觉。昨天清晨时他醒来,天还没亮,见到雪姬独自出门,不知去干什么,直到开馆前才回来。而今日一早雪姬又出门了。
“随她去吧。”梁风道,可能雪姬铁了心要和丽姬保持距离。
“嗯。”
金絮醒来胃口不大,吃几瓣橘子就不吃了,卧床休息。
大厢过来找她,和她交待这段时日温柔馆发生的事情。梁风一边旁听。
“贾老板和赵老板都在前馆定了房间,一出手就定了半年,一定下来家当就摆了满屋,把温柔馆当家了。”
金絮皱皱眉,“不是说了不可以,温柔馆所有厢房不论是谁,只要出了规定的房钱就能用,不是固定在谁的名下的。”
大厢小心看了梁风一眼,小声道:“我说过了,可是两位老板说那为什么梁公子可以,温馆主不是说馆内人人平等,无论身份头衔如何都不分高低贵贱,那梁公子可以,凭什么他们不可以。我就说不出话了。”
金絮盯着梁风。
梁风盯橘子,自己剥自己吃。
馆内凡是来客去除头衔,人人平等,这也是她病倒前定下的新规矩之一,还有来客里的文官不许三两聚在一处谈论国是之类。看来她的新规矩是有效用的。
大厢继续小声道:“现在很多人都说,温柔馆可不是个普通青楼,背后有大主顾大靠山,大有来头呢。”
金絮盯梁风。梁风盯着窗户外面。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你之前提过能不能出钱让我每天只陪着你,我说不行,我行事有原则的,破例一旦出现,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效仿,而我无法拒绝。”
梁风低头,见她没有要和气一下的意思,耍赖:“我是你规矩里的例外,我不管。”
金絮不说话,用眼神加压。梁风不看她道:“那你就对这些破例的人另外再加些新规矩,我又不会不听你的话。”
他听了她的话,别的人当然也会听他的话。
金絮微微一叹,叹声里有无奈,懒得管他了,示意大厢继续说。
话头过去了,梁风凑到她身边。
大厢道:“你病倒后没过两天,馆里就有姑娘走了,我没拦着。后面你始终不见醒转,走的人越来越多,到你醒来的前一天,走了十一人了。”
“你问过为什么会走么?”
“问过了,说是能够自己求生了,不愿意再做青楼行当。”
她想了片刻,道:“也好,她们都是有自己主意的。”
“为什么特意在她病倒的时候走?”梁风问。
金絮道:“这就各人有各人的原因了。”
“我也问过了,说是怕你醒着会不放人。”大厢道:“这段时日也有新的人进来,我都收下了。”
她思索片刻,应道:“好。”
“其余就没什么事情了,我应付不来的时候,梁公子和孙姨都会帮我。”大厢朝梁风感谢一笑,“谢谢梁公子。”
“不用客气。”梁风道。
大厢汇报完毕就离开了。梁风起身添点炭火,初春乍寒,风里冷气侵人,她可不能再倒下了。
金絮看着他走来走去,药香被炭火熏得暖茸茸的,她扯低背靠的枕头,斜躺着道:“我不会不放人的。”
梁风应:“我知道。”
“我做鸨母这些年,馆里收进的姑娘都是主动投奔的,大多之前就有在别家青楼做过。她们很害怕,怕我像她们之前遇见的鸨母一样,不会放人,对待姑娘很严苛。”
梁风理好她腿部的被子,金絮看着自己的脚道:“我可能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