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瞧他的反应,神情自然地接着烤火,并不对他的反应表示反驳。
梁风拿来她的斗篷,一把将她兜头罩住,赌住她的话,拽着斗篷强行牵她走。
推着她上了马车,驱车去往县令提供的宅子,她在斗篷里面咳嗽。
到了地方,梁风拽她走进去。
三进的宅子,围墙不高,挡不住大风大雪。县令已经在了,看见他,殷勤地引他去到一间独立的厢房。
厢房自带小厨房,房内分大小两间,可以男的一间,女的一间。空气中有股柴火味,收拾得不算很干净,落了一层灰,床铺是整洁的,被褥足够厚实,只点了两支蜡烛。
居住条件不是很好,梁风看着没说话。金絮却觉得不错。
县令弯腰在小厨房扒一扒柴火,扒开一个通往地窖的暗道。
县令道:“王爷,县里囤粮狡兔三窟,一部分就藏在您这房里的地窖内。下官安排您住在这也是希望您能守着这些粮食。”
梁风往地窖里看,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能闻到一股浓重的粮食味。
“这些是后备粮,到了雪灾后期,县里百姓为了争夺粮食互相斗狠,后备粮是全县过冬的唯一倚仗。”县令看着他认真道:“县里的兵士身手恐怕都不如王爷带来的人,若王爷愿意守着这些粮食,下官感激不尽。”
梁风看了看金絮,金絮没有反对,他道:“当然可以。”
县令躬身感谢。
县令走后,金絮收拾床铺,梁风问她:“不会小了点吗?”
“不小。这里原本应该是给厨房伙夫居住的地方,很好啊。”
金絮手指点点他,提醒道:“你忘了你现在是洪叶生,不能凭借身份获得优待。”
梁风张嘴想说话,不知道说什么,转头去厨房开锅烧水,装了一木盆热水给她。
“你泡个脚就睡觉,我待会出去一趟。”
“你还要出门干什么?”
“找回暗卫,雪大起来前他们应该下山了,我去接应他们。”
她道一声好。
梁风就要走,忽然间想到该怎么说了,回头告诉她:“你刚才一箩筐的话说我们之间区别很大,但是,洪叶生既然不能凭借身份获得优待,那和你有什么区别。”
他说完不等她回答就走了。
外面风雪更大,一出门,狂风像一张巨掌照着全身拍过来。出门几步,身上便穿了一层雪衣。
风声大得听不见旁人说话,乌云避空,梁风仅能依稀辨认身侧暗卫举的油灯。他和暗卫每人携带几个热水壶,捂好口鼻,飞奔去往城门口。
留在山里的暗卫肯定已经下山了,因为不熟悉白沙县,应当进城后原地等待接应。
他按记忆辨认大致方向,摸黑赶到城门口。夜晚漆黑的风雪中,模糊看见城门附近几点微弱的火光,和停在旁边的马车。
下山的暗卫看见他立马上前道:“王爷,寺庙遭遇雪崩,只带出来这些人。”
车内行李全扔了,装的是村民,八九个成人,五六个小孩,还有一个婴儿,塞满了,全部人脸色冻得发紫,婴儿抽噎地啼哭。
梁风将热水袋递给孩子和暗卫,听暗卫道:“原本车顶还挂了两个人的,路上滑脱掉落山崖了。”
“是我下令疏忽,我应该让你们早点下山。”梁风紧紧皱眉道:“风雪太大,不能返回山里找人,等风雪小了再做打算,先带他们回去。”
马车的两个轮子半路碾坏了,下山的三个暗卫是抬着车子走的,手掌已经冻裂。他们拎灯,梁风在前头扛着车舆带路,努力辨认来路回到县令的宅子。
宅子的灯火比他走时亮了一些,院里停了两辆县令的马车,空着。梁风想将这一车村民安置到偏房,打开门,房里却卧着别的村民,或躺或坐地塞了一屋子。
县令已经将灾民安置过来,几间偏房塞满了人。主屋还未满,梁风安排支郁村民住进去。太过空旷的屋子住起来会很冷,不如偏房人气足。
梁风在主屋里听见金絮的咳嗽,他循声一看,金絮在主屋角落架了一口锅煮水,水里加了驱寒的药材和小米。
金絮看见他,“你也喝一碗。”
“你出门时买的药材?”他往锅里瞧。
“嗯。偏房里的人都喝过一碗了,他们肯定能撑过今晚。”她道:“灾民们送来得急,这锅药水煮得也急,煮到这会药材才煮出效果。”
她递给他一碗,梁风接了,她也给自己盛了一碗,梁风和她并肩一块喝。
“之后要节约吃粮食了。”
“嗯。”
“一天饿一顿也没关系。”
“不用饿。”
喝完了,主屋和几间偏房都熄了灯,金絮收拾了被褥准备睡觉。
梁风就着煮药水的火烧水,又装了一木盆热水,端给她,“泡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