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子慢慢梳理通顺,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刚想要给萧敬之带上玉冠,却被制止。
“不要这个。”
先生平日里穿的也很素净,应该是不喜欢太过于奢华的东西。
“你随便给本殿找几根玉簪子来。”萧敬之摆手吩咐道。
不多时,发髻之上就被插上了一支由翠绿翡翠制成的玉簪子,簪子别出心裁地做成了竹叶青的模样。翠绿之中有几丝白色,倒是把竹叶青的模样刻得十分生动,真让人以为是戴着一支竹叶在头上。
萧敬之看着铜镜之中的自己,既有女子的艳丽,又有男儿的英气。
齐民也适时地夸奖,“长孙殿下今日换下了学士袍,穿着便装更显英气了,这要是走出去,不知道让多少闺中女子着迷啊”
萧敬之明显很受用,站起身来,由着齐民为自己拿来一条蹀躞带,弯着腰,拿着蹀躞带从前面绕到后面,调到一个适当的宽紧程度,又仔仔细细把外袍抚弄妥帖。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齐民转身去为萧敬之整理床铺。“殿下还想要用午膳么,还是等许尚书过府,一起用哺食?”
“直接哺食吧。”
萧敬之又自己整理了一下腰带,总觉得空落落的,还是应该在佩戴一点装饰,否则太过于朴素了。
“阿竹,你给我去拿个香囊去。”
萧敬之出了寝殿,蹀躞带上已经系上了一个天蓝色的香囊,圆领袍上的扣子已经被揭开,露出里面的蓝色,更显少年人的活泼。
萧敬之走到清风院,隔着月亮门向里面望去,正好能看见多年前建造的那个旧戏台子,此刻里面还有一伙戏班子在准备。
昨日的之先生要过府的消息刚刚传来,萧敬之便忙打发了青囊去外头请来了京城近些年最时兴的戏班子,又吩咐齐民带人去把这旧戏台子好好休整一遍,倒是和八年前的样子不谋而和。
萧敬之抬步走了进去,端坐在戏台子前不远处的太师椅上,看着丑角在上面排戏,咿咿呀呀的声音倒是让萧敬之也忍不住闭上眼感受。
齐民刚刚来报,许尚书已经到了,已经被引到了中堂。
萧敬之急匆匆地赶来,便看见许先生淡蓝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玲珑的曲线被勾勒出来。一头青丝散散披在双肩上,看起来就像是一闺中娇柔女子,未失一丝粉黛的脸庞也显得清雅绝俗,让人过目不忘。
许琼林坐在下座,主座上坐着的正是近些年来长期礼佛的太子妃娘娘林晚意,两人正在随意聊天。
“敬之见过母妃,敬之让许尚书久等了。”
萧敬之口中的先生二字还没有说出口,理智便让她将这两个字咽了下去。
林晚意看着站着的萧敬之,也知自己留在这里也说不了什么了。许尚书本来就是寻敬之的,索性就不隔在她们之间,寻了个由头便施施然地走了。
萧敬之没有选择坐在主座上,而是直接坐在了许琼林身侧最近的位子上。拿着茶盏为许琼林续上一杯茶水。
“怎么不唤我为先生?”
萧敬之拿茶盏的手抖了一下,茶水一下子晃了出来,水珠落在红木的桌上。
“只是觉得许尚书这个名号厉害一点。”
萧敬之将茶杯递给许琼林。
“别人可以唤我许尚书……”许琼林顿了一下,手指指了一下萧敬之,“殿下要唤我先生。”
听到这话,萧敬之只感觉自己的心不自觉颤动了一下,微微抬起头,但还是不敢直视许琼林的眼睛。
“可……可国子监……国子监之中并没有先生要来执教的仆告。”
从前先生来国子监任教,明明是有仆告公示三天,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
许琼林饮下一口茶,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如今我喝了长孙殿下的拜师茶,从今以后我就是长孙殿下唯一的先生。”
萧敬之听了这话,一抬头就是与许琼林四目相对。
“可国子监之中真的没有,先生真的会来执教我的课业么,真的会来做我的先生么?”
许琼林看着委屈紧张的萧敬之,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明眸皓齿,端方自重……
“并不是所有课业都是需要在国子监之中完成的。”
“啊……”萧敬之惊讶。
“下月初一开始,长孙殿下就不需要去国子监上课了,要日日早起去我府上习书。”
萧敬之惊讶的眼神中欢喜瞬间迸发出来。
“殿下可愿意?”
许琼林笑着看着面前的萧敬之,志学的年纪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愿意,愿意。”萧敬之拼命点头。
立马站了起来,从旁边桌子上取来一个新的茶杯,倒上一杯新的茶水。
双膝跪地,将茶水举起,放到许琼林最顺手的高度。
“学生萧敬之请先生用茶!”
许琼林接过茶杯,刚饮下一口,算是认下了这个学生。却没有想到萧敬之迟迟不起身。反而是拜了三拜,学着民间平常师生的样子,行了拜师的全礼。
长孙殿下孺子可教……
齐民看着长孙殿下对这许尚书行大礼,可谓是惊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