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都能给自己先吓出毛病来。
温莎冷笑一声,随意地扬起自己的黑色斗篷,露出下面白森森的完整骨架,不出所料地看见几个孩子脸色又白了一度。
对了,就是这个反应才对。然而温莎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就听见一阵快门声。
温莎:?
这熟悉的声音令人警铃大作,他心底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几乎是声音刚响起时,就立刻转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果不其然,贺之遥正举着相机,见他望过来,一脸无辜地说:“很难得嘛,长着人头的骷髅什么的,刚刚那位女士只露出了脚,我又不好意思让人家把斗篷掀开,总感觉有点变态……”
跟烂泥一样瘫坐在位子上的女士,听到这话下意识抖了下身子。
“但你不一样,你这是主动把斗篷掀开了!如果不趁机记录下来,未来也就没什么机会见到了啊。”她话锋一转,语气里染上了一丝激动“谢谢你,温莎。”
温莎:???
不是,你有病吧?!他是让你们看清他现在的身躯,让你们感到害怕,不是给你的奇闻异事相片总集增加素材的!谢谢你个头!
不对……他刚刚说错了,他们就是有病!从刚上车起他就发现了,你们这群人没一个脑子是正常的!!!
瞧瞧他们都做了些什么——拍人家脚,美名其曰生活小记录;说人家非常适合当活体模特,练习人体写生;在对方近乎崩溃地询问为什么不害怕时,以耿直的态度直呼你一点都不可怕。
这是面对一个只有人头的骷髅架子该有的态度吗?!不是!你们当你们是来郊游的啊?还有没有点眼力见了!
温莎公爵,在此刻不受控制地产生了一个想法——早知道,刚开始就该把这四个脑回路不对劲的家伙全赶下车的。
“噗——”诺娅象征性地扭过头,却完全不掩饰自己忍俊不禁的笑声,这种欲盖弥彰的行为堪称挑衅至极。
温莎:……
冷静,冷静!现在还不是翻脸撕票的时候,不能被这群家伙牵着鼻子走。
唐晓翼却像是没听见这段对话一样,直直地盯着温莎瞧。
他真的完全没想到,多年未见的故友,重逢之时居然是这种不人不鬼的模样,他只感到难以置信,以及难以控制的痛心疾首。
唐晓翼愤怒地大喝道:“我真是看错你了!温莎,不管你是怎么做到的……但你觉得你这样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作为人,活在这变幻莫测的世界上,本就会经历很多措手不及的事。但也正因如此,我们才该有尊严地活着,这就是对命运最大的反抗,而不是靠这样的方式……
说什么没有选择,说什么我也不想,说什么如果可以自己也想有尊严之类的话……得了吧,自己骗自己,那全都是借口啊!
不说别的,至少在这方面,你完全可以自己做出选择,这个东西是人与生俱来的,如果不是自愿放手,谁人都夺不走。
基于过去的情谊,他会对已经变得不人不鬼的朋友感到难过,但更多的,则是难以压制的愤怒。
这么苟且偷生地活着,把自己变成这副样子……告诉他吧,这和死了究竟又有什么区别啊?
眼前人,纵使长着熟悉的样貌,有着相同的声音,做着习惯性的动作,却早已不是他熟悉的故友了。
那个会和他一起挖地道的故友,那个孤僻内向没多少朋友的故友,他们从前颇为熟悉的赞助商……
他啊,早就死在三年前了,彻彻底底。
或许,或许不是现在。或许……还要在更早的一些时候,他们的理念就已经产生分歧了吧……
他居然现在才发现,实在是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