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娘,小心”李宸在枫树林作画,隐隐听到这边的呼喊跑了过来,入目见苏莜趴在井沿上,手里似是费力拽着什么东西。
大半个身子快要栽进井里,李宸疾步跑过去。
这才看清楚井中的情形,他顾不得男女大防,握住苏莜的肩膀,用力拽住井中女子的胳膊。
苏莜早已力竭,只不过在咬牙撑着,如今有人分了大半的力,她松了一口气。
女子仍然在奋力的挣扎,李宸护住苏莜拽住女子的衣袖,男人毕竟力气大,两人费力把女子拉了出来。
苏莜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她用袖子擦着额头的汗珠。
哪有官家女子的样子,不过李宸却是觉得更加亲近可爱。
苏莜没理会他眼中的温柔,她喘着气儿看向他身后,见那女子又往井口爬着,无奈说道:“这位姐姐,咱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您可别再跳井了,我现在力竭了,拽不动你了。”
那个女子趴伏在地面,掩面抽泣,朝着井口挪去:“你救我干什么,让我死了吧。”
见她还不死心,苏莜心里一咯噔,这若是劝不明白,指不定等他们前脚走了,往后她还又要寻死。
“你是遇到了难事了吧?”苏莜见她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你不妨说出来,总有办法解决的。”
“这事儿你们解决不了,周溜是淮南东路小舅子的手下,在江阴一带纠结了一群混混流氓,仗着有官家撑腰,为非作歹,连江阴的官员都不敢插手,我实在是无路可走了,与其每天挨打受辱,不如就让我去死吧。”
是淮南东路安抚使的小舅子的手下,不会是赖帛的爪牙吧!
苏莜心里想着便问出来,那女子惊愕的抬起头,“姑娘认得赖帛?”
当然认得,还是死对头呢,当初赖帛陷害父亲,仓库失火,这桩桩件件都有他的身影,苏莜如何不认得。
“自然是认的,不光是认得赖帛,还同他渊源颇深。”苏莜意味不明的说道。
那个女子惊慌地看着她,苏莜看她的反应,便知道误会了,解释说道:“当初他曾陷害于我的父亲,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若不是身后有殷家撑腰,如今他早就在牢里坐着。”
听到殷家,李宸眸光微闪,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苏莜,接着收回目光,垂下眼眸。
苏莜没留意到他脸色的变化,只同女子说道:“当初事发突然,赖帛被调离淮南,我还道他去了哪里,谁知竟来到了江阴为非作歹。”
新仇加旧怨,苏莜自然心中愤恨又添了一层,“你莫要怕他,你且把跟周溜的恩怨说清楚,咱们再细细琢磨。”
赖帛背后靠着殷家,且滑不溜秋,一时半会儿拿他没有办法,却能想法子剁掉他的爪牙。
这个女子抽泣半晌,苏莜耐心劝解,“你总哭也不是个办法,咱们想想法子才是。”
按照本朝的律令,夫君打妻子,非折伤以上勿论;至折伤以上,比照打伤一般人减二等论罪,具体判罚标准是折伤一处,该杖八十。如果打成重伤,则杖九十,并徒二年半。
现下这个女子伤情较重,告到衙门最少要判八十仗型。可一般女子不敢告夫家,官府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妻不举官不究。
李宸开口说:“李家在江阴衙门还有些门路,倒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谁知女子听了这话,眼泪流得更凶了,他还抽泣的说道:“我是被拐子拐来的,当初卖给了那个浑人,他为了拿捏我,进去官府登记了卖身契,我如今算不得他的妻子,只是他使唤奴仆罢了。”
这下子糟了,主子打奴仆,若非伤及性命,就是官府也不能奈何。
苏莜同李宸商量:“再没旁的办法?”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看着恶人嚣张跋扈,一条人命就此逝去。
世间女子大多艰难,这还是江阴衙门稍微宽松,有的高官员贴出榜文非寡妇、非无子孙的妇女告状不受理,女子大多连衙门的门口都迈不过去,更何况为自己伸张冤屈。
李宸摇摇头,“本朝嫌少有女子状告,你可知为何?”
苏莜摇摇头,虽然她是官宦家女子,可父亲管着田粮税收,对于律法她并不是很精通。
“妻子状告丈夫,即使无罪也要徒三年,奴仆状告主人,奴尊主卑,便是乱了尊卑,这是历代上位者的大忌,更是处于重刑。去衙门递了状纸,按照当朝绿律令,告状者要被拘于大牢,押解等候审问,就这还不一定能判周溜的罪。
苏莜不忍:“那里是牢狱,女子进去后,恐名声有污,可还有别的法子?
如此说来这事左右为难,告与不告,女子皆要脱层皮。
这事确实棘手,李宸看着苏莜一脸担忧的模样,“那就借旁人之手状告,且不能状告周溜出手打人,而是告他拐卖人口,若是能够查证,这位姑娘脱离周家也非难事。”
只是山东天高路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