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一幢高级公寓里,张梓晨依依不舍地提着柴犬虎子的咯吱窝,在被湿哒哒的舌头舔了好几口之后,不得不把狗放下嘱咐尹忆初:
“初哥,记得遛狗!”
“对了,他男朋友叫哈哈,是个奶奶带着遛,你遇见可以让他玩会儿。”
尹忆初:?
“虎哥知道自己是性少数人士吗?”
“这是娃娃亲,没他说话的份儿。”张梓晨一边提箱子一边随口回道。
“行吧”,尹忆初笑着把狗抓进怀里深吸一口,幸福地瘫在了沙发上,“让我跟虎哥过一下二人世界”。
张梓晨被她这悠闲样儿气得开骂:“不是啊,为什么你师门从来不搞封闭写作呢?”
“因为老郑写诗没工夫管我们啊”,尹忆初像条咸鱼一样歪着,嘴里“咔呲咔呲”地吃着薯片,“戴军说他也就发工资的时候出现一下,其他时候基本找不到人”。
“怪不得你答应跟他读研。”
同样是假期,一个即将被导师用大巴拉到山区封闭写作,一个在公寓里撸狗吃薯片,对比实在过于惨烈。
“去吧去吧”,尹忆初抓起柴犬的爪子挥了挥,“家祭无忘告乃翁”。
“草。”张梓晨忍无可忍,“砰”的关上门绝尘而去。
尹忆初笑了会儿,摸摸虎子圆圆的脑壳,爬起来继续改《最佳辩手》的词。
循着之前演唱会的领悟,她再看这首词,便发现了很多它的问题。
A段过于拖沓,导致demo里副歌节奏骤然加快的时候,词拖了后腿,于是整首歌就像宋柯说的那样,不够“燃”。
这首歌主角不是故事,是情绪。
尹忆初咬着笔,盯着歌词看了一会儿,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换韵。
一般而言流行歌曲由于合乐文字的传统与对记忆点的需求,都会采用歌词押韵的形式。而汉语根据韵母的不同,总共可以分为十三个韵脚,每个韵都有自己独特的情感倾向和内涵。
尹忆初本来选用的是鼻尾音韵脚来营造回荡感和故事感,歌词也已经根据这个韵脚做了安排。
可是现在歌词的核变了,为了更好地贴合情绪,韵脚也要推掉重选。
她重新铺开一张纸,深吸口气,又一次从头开始进行创作。
等她再抬起头,发现公寓里已经黑透了,窗外只有一点幽白的月光,虎子正趴在她的脚边,睡得不省人事。
尹忆初撸一把虎头,看看手上的新稿,试着用手机录了一下跟唱,发现效果竟然出奇得好。
本来这首demo的旋律营造出来的画面感已经很强,尹忆初对韵脚做了改动后,激昂的主题直接统摄了整个词曲,bridge一过,副歌进来的瞬间,前面铺垫起来的情绪随着曲的激烈拔地而起,让整首歌的气势都提高一大截。
“呼”,尹忆初满意地吐了一口气,把成稿发给了制片人宋柯。
她站起身,舒展一下僵硬的肩背,决定听张梓晨的建议,带着虎子出门玩会儿。
晚上小区里静悄悄的没什么人,高高的法国梧桐在六月微凉的夜风吹拂下轻轻晃着叶子,白天下过雨的地面还带着点湿气,混着不知道什么花散发出来的若有若无的清香,让人倍感舒适。
尹忆初牵着狗,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在这样的氛围里放松下来,整个人开始漫无边际地出神。
突然一声狗吠响彻绿化区,尹忆初吓得一抖,猛然抬头,只见一个男人牵着一只巨大的拉布拉多,一人一狗敏捷地飞跃护栏,在夜色的掩映下炮弹似的从绿化区射来。
“嗷!”虎子听到狗吠眼都亮了,一改刚刚懒懒散散的态度,二话不说地也开始前冲。
尹忆初被拽着惨叫,“等等等——”
笑死,根本等不了。
电光火石间,身手敏捷的四脚兽们已经完成了世纪会面,正激动地绕着对方蹭来蹭去。尹忆初被拖着跑了快四百米,此刻痛苦地弯腰大喘气。现在她终于明白,“男朋友”可能真的不是张梓晨在开玩笑。
她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拉布拉多的主人,然后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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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臣已经默默打量了一会儿对面的少女。
他今天从录影棚离开后格外不想回家,可坐上车后才发现根本不知道该去哪。
走到他这个位置朋友基本都散了,娱乐圈没什么经得起考验的真心,孤独感是每个艺人的必修课。
这种孤独如同浪潮,有上涨自然也有消退的时刻,因此他总习惯自己挺着,因为过一阵情绪就会被繁忙的工作打断。
可今天没有工作,他有点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挺住。
最后他去了外婆家。
外婆年纪已经很大了,从外公去世之后贺臣就想让她住到更好的地方,可她终究不愿意,因此他只能很偶尔地挤出时间看她,帮她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