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重重的洛城,周荔实在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她轻轻下床,蹑手蹑脚走出房门,只想呼吸一点新鲜空气,稍得放松。
转眼望去,那位二公子的房中隐约有灯光闪烁,周荔并未多想,只是路过之时却突然听到“贺相”两字,心中一怔,不由得驻足,只听里边人小声道:“贺相已被发配岭南,其独女已坠崖而亡,大公子请旨云游养疾,已不在洛城,行前留话给二公子,此次进洛城凶多吉少,公子切莫轻举妄动。”
父亲母亲还活着,欣喜激动涌上心头,周荔有点站立不稳,不觉扶了下门。
“吱呀”
“谁在那儿?”只听雷霆一声,周荔不急反应,门已被侍卫打开,霎那间与坐在里面的二公子四目相对,只见那二公子赤着上身,只身上多处血疤脓疮,竟无一处完好。
诧异之间,周荔已被侍卫一把拉入门,见周围无人,侍卫迅速关上门,眼神狠厉地瞟一眼周荔,示意是否解决了她。
芜居并未回应,言语冰冷而低沉:“你听到了什么?”
周荔一个寒战,如梦方醒:“民女不曾听闻什么,只听刚刚这位大人说公子满身是伤,切莫轻举妄动”。
芜居亦未抬头,沉吟片刻:“你看到了本公子满身是伤,原应该死。”
周荔心慌,不免有些畏惧,却依然站的笔直:“公子,您满身是伤,旧伤未愈,新伤又起,看来这一路刺杀公子的人公子从未擒获。”
芜居终于回首,冷眼望着她,冰冷的目光似乎顷刻间就能将世间万物冷冻:“你想说什么?”
“公子难道没想过,或许有内线在身边?”
芜居抿了一口茶,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其实要抓出这人倒也不难,公子满身是伤,何不让这伤口化脓破溃,公子自然内感耗尽元气,将死之时,自有办法让这刺客不召而出。”周荔道。
“大胆”,黑衣侍卫怒不可遏。
芜居反而笑了,“你倒是聪明,只是,敢问姑娘,适才冒犯了本公子,怎不知下跪?”
周荔忙跪下道:“民女鲁莽,请公子赎罪。”
芜居早已看出她非普通女子,若非贵女,鲜少屈膝下跪,刚才场景,早已连连磕头了。他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明日,便由你来伺候我伤口化脓,破溃内感。”
次日,芜居便以身体不适为由,让周荔伺候饮食起居。小事一桩,并无引起什么波澜,蒲儿却敏锐异常,她仔细洁了面,又认真梳好头发,似乎不经意间,细眯着眼睛问询:“怎的突然让姐姐去伺候这位公子了?他原与我们并无多少话的。”
周荔并未瞧她,亦风淡云轻地回道:“这样的人物,想来是不放心这府衙中的下人,因而觉得我们出生卑微而无背景,且我又最年长,故如此吧。”
不惹拉着周荔的手,担心道看着她:“阿荔姐,你可千万要小心呀。”周荔轻轻摸摸他的脑袋:“放心。”
周荔每日仅伺候芜居半个时辰,进去时总要端一盆烧开又放温凉的水,和用开水煮过足够一个时辰又仔细晾干的棉布,以及向府衙要来的烈性的酒。清洁消毒包扎,都是母亲当故事讲于她的,母亲本是江湖女子,本活的纵情恣意,惬意潇洒,机缘巧合与进京赶考的父亲相识相爱,本也情投意合,幸福美满,却不料最终栽落朝中变故。
跟随芜居的众侍卫皆心知肚明,自家主子是因为接连遇刺而体弱不支,故暂落脚于此地养伤复元,未查清之前,公子不愿身负重伤之事为外人知晓,更不能传于朝堂之上,如此,只怕会招来更多祸端。但众侍卫皆为粗糙男子,换药包扎之事委实做的不够精细,眼见周荔如此细致不紊,倒也放下了半条心。
“公子忍着点”周荔开始仔细净手。
“你倒是个讲究的人,抹个药还要洗手?”
“这倒不是,给您上药前后民女都要洗手,主要也是怕弄脏民女的手。”周荔忍不住怼了一句。
芜居刚要发作,周荔已开始用沾了酒的纱布从内而外擦拭伤口,一股凉意由外向里渗入,芜居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仔细擦拭三遍以后,再上药,敷上干净的纱布包扎。这么多的伤口,怪不得不惹用弹弓打他的时候他反应那么大,周荔暗自思忖。
“对了,你叫阿荔是吧?”
“民女周荔”
“就叫你阿荔吧,好听些,你也不必唤我公子了,其实我自小生活的锐意,叫我芜居就行。”
周荔甚有些无语,却也并无所谓,随便他吧,转问道,“公子,民女让准备的东西准备好没?”
“自是准备好了”
“公子安心等待即可”
……
几日之后,众人见周荔进出的次数越来越多,都是端着干净的水和棉布进去,出来时却端着满盆的血污脓水,芜居公子整日不出门,亦不见人,众侍卫担心自己主子,自是晨起均要门前听训,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