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祁北王府的一辆小马车停在了别庄,这辆马车十分狭小朴素,马车上挂着一朵白色绢花,和张妈妈头上簪着的那朵一模一样。
陆南舒二人换上一身白色孝服,一同坐上车。陆南舒掀开白色的车帘,看着门匾上祁北王府第四个字,问身旁的人。
“张妈妈,这儿其实是您的家吧。”
张妈妈也朝外看过去,这个别庄相比于真正的祁北王府算得上十分简陋,在她的记忆之中,她和母亲住在一个小小的偏房,其它像她母亲这样的小妾也如她们这般挤在这个小小的府邸。
“慧敏,我母亲做了些糕点,上我屋里玩去吧。”
穿着朴素衣裳的少女一把把小小的她抱起来,身上好香。
“阿姐,你怎么不吃?”
小慧敏看着坐在床边绣帕子的姐姐,嘴上还粘着杏仁酥的渣。
“我刚刚吃过了,这几块是特地给你留的。”
“谢谢阿姐!阿姐,你这绣的是什么呀?”
被唤作阿姐的少女递给小家伙看,小慧敏一瞧,上面绣着两只鸟和几个树枝。
“阿姐,这是什么呀?”小慧敏坐到她身边,好奇地看着针线交织下的帕子。
“‘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意思就是两个相爱的人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阿姐的脸上浮现出向往憧憬的神色,紧紧攥住帕子。
“那阿姐是有喜欢的人吗?”小慧敏擦掉嘴上的渣,好奇的问。
“有,阿姐偷偷告诉你,阿姐的心上人是帝都的陆公子。”
小慧敏一听就来劲了,立即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是上次我们去府里遇到的那个来找大哥打猎的公子!”
阿姐点了一下小慧敏的鼻子,笑:“你这个小机灵鬼!”
遇到陆公子,让阿姐觉得这个破旧的乡下庄子突然充满了生机,似乎每一株花草都能在来年春天恣意生长。
她知道陆公子会在祁州待上一整个秋天,想到这件事,阿姐似乎有无限的动力去绣好这块帕子。她擅骑射又通晓不少诗书,没有过多久便被暂时接回府里给世子小姐们当伴读,那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生辰那日,陆公子递给她一支簪子并且温柔地替她戴上。
“轻月,我来祁州的那日原是给府上的姑娘们都带了礼物,不曾想别府竟也有张家姑娘,这才怠慢了你。这只簪子是我来祁州之后请工匠师傅打的,独此一支,便当做生辰礼赠于你了。”
那日,恰逢张家前往祁山猎场进行秋猎,除了别府的几个人没有人记得她的生辰是在今日。拉满弓,瞄准,嗖的一声,一只奔跑的狐狸应声倒地,这是今日的头彩,张轻月受到了父亲的夸赞。她暗自想,秋猎后去求父亲把这只狐狸赏给自己去做条银狐坎肩当作自己的生辰礼。
用过晚膳后,陆公子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和自己出去一趟。廊下,秋风阵阵,吹得树叶在院中起起伏伏地打转。张轻月到死都不能忘记那日是一轮满月,那是她这一生见过的最美的月光。
少年郎,少年郎。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祁北王有意撮合陆家与自己的嫡女联姻,不料这位陆公子的心被自己不知哪年出生的庶女牵走了。
祁北王没有点破,只是看在眼里,并未过多干涉。
与此同时,知道他们关系的祁北王妃却坐不住了,见自己的女儿竟被小妾的女儿横刀夺爱便气不打一处来。秋猎后不久便将张轻月送回了别庄。
临走的那天,张轻月收到了陆公子的帕子,还附着一张信。“轻月,我要回帝都了,回到帝都我便向父亲母亲表明我对你的心意,到时来祁州向你提亲。这是我的贴身帕子,从未叫旁人触碰过,还劳烦你将比翼鸟与连理枝绣在这帕子上。待你绣完,我便来祁州提亲。”
被送回别庄的郁闷一扫而空,借着外面的一点光,张轻月细细读着信上的内容,顿感内心澎湃。能嫁与自己所爱之人,天底下有比这更好的事吗?自那日起,张轻月每日除了一些杂活,其余时间都在仔细的绣这块帕子,母亲见她这般也是满心欢喜,一日去祁北王府向王妃请安时和其它小妾提起这事,其余人无一不羡慕。后来这话传到了王妃耳朵里,王妃将这些话原原本本告诉了祁北王,祁北王只是淡淡应着,脸上并无太多神色。
“如陆家真愿意迎娶祁北王府的庶女,也可见陆家的诚心。如此,嫡女或是庶女重要吗?”
“可如今平南王世子刚刚迎娶了安阳郡主,安阳郡主虽出身薛氏却也是直系的皇亲。”
王妃没有把话点破,如今平南王一族已经快坐稳三王的首位,陆家虽未封王却是除三王之外权势最大的家族。如能与陆家联姻,对于祁北王一族来说将是得到了当今最大的助力,可是陆公子是正儿八经的世子,也是这一代唯一的嫡子,将来是要承袭陆氏的爵位的,如迎娶祁北王一个微不足道的庶女,难免会落下口实。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