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不对,忙拦了他一把,说:“不慌……我们边喝边说。”
随后厚厚的时运谱,被顾曲挑着捡着说了一大半,说他如何巧夺天工,造出一个个有思想还活蹦乱跳的人……
顾曲喝得微醺,扶光却滴酒未沾,他脸色却极差,追问道:“无缘无故,你为何要凭空捏出一具具身体,惹出人间祸乱?”
“你可知穆清?”
此话一出,扶光就定住不动了,他听过这个名字,也知他的失意,可他以为那么多年过去,他早已放下,却原来没有吗?原来情之一字,竟刻骨至此。
顾曲胡乱说了一些往事,又对他笑道:“扶光,我们来赌一把,若你赢了,我就去灵犀塔领罚,随后再纠正这一切……若你输了,我就杀光所有的魂……你赌不赌?”
扶光脸色发白,下意识要退,可顾曲却扯出一页时运谱,那一页字体便似潮水般涌动起来,可仅仅一个眨眼,它们又归于平静,变成没有生气的灰色——他轻松抹掉了一个人命魂。
“你——”扶光的脸色比头发还白,看着他,仿佛从未真正认识过他,他从不知道顾曲心中藏着这么多的恨。
顾曲满不在意,随手一挥,石桌上便出现一排酒坛,他笑着说:“世间名酒诸多,我随意挑了几坛你平日里爱喝的,其中有一坛是清水……只有一次机会,谁喝到清水,便算谁赢。”
随后顾曲蒙眼,就在他挑了左手边的一坛酒时,扶光却捂着胸口说:“我认输……左右那些魂魄不属于现世,你要杀便杀,待杀了他们,你再去灵犀塔处领罚也不迟!”
顾曲奇异地看着他:“哦?你真觉得他们该死?”
扶光坚定道:“是!”
“好……”说完顾曲酒拿过时做谱,随手撕了一页,那页纸瞬间变得血红,像人间有谁枉死而流的血。
扶光的心重重一跳,他眼睫发抖,冷汗从额前直接落下脸上,像年轻仙君悲悯的眼泪。他依旧看着顾曲,顾曲泰然翻书说道:“从前我觉得,只要穆清的魂魄尚在,人间百世,就会有无数个她,我只要再找到她,我们两个便还会有以后,一开始的遗憾就会变成圆满,可当我真的找到了她,却发现一切都变了。
“二十几年前,我曾下界找过她,以为那是再续前缘,我们甚至还有了一个孩子,一个五百年后的孩子,和那僧人说的都对得上,可那孩子生出来却是一团烟雾……哈哈,穆清怪胎十月,生出了一团烟雾……你说可笑不可笑?
他蓦地变了脸色,沉声道,“若说这不是上天惩罚我,我都不信,可我无法忍受的是,明明是我一身痴念,最后却逼死了她……她第二次死在了我面前,你说我要这长生有何用?!”
扶光难过道:“对不起,这一切我都不知……”他随即又道,“你说长生无用,又为何要让那些无主之魂寄在这些傀儡和已死之人身上?你所做之事,为的难道不是给活着的人圆满?所以不要把自己说得这样不堪。”
“哈哈,‘圆满’?”顾曲像听到什么笑话,“那你瞧瞧我所下放的这些魂,有哪一个圆满?如青松两兄弟,不也落了个家破人亡,一身愤恨?我满心期望,所行的善举,到头来却全是血泪……你若说再说苍天有眼,我是不信的。”
他才说完,就有一道天雷落下,扶光见状,迅速飞身替他挡了,当即被劈得吐出一口血来。
灵溪的心一窒,一旁云谏脸也白了,因为哪怕是他没有见过这等程度的天雷,它要将顾曲劈得魂飞魄散——原来这才是天道手笔,它在诛仙。
那头顾曲却笑得开怀极了,对着昏沉的天说:“哈哈……恼羞成怒了?”
他挥袖,手指利剑一样指着上天,沉声道,“你独断错乱,不见人间有情,我这桩桩件件分明是为了两全,可你却始终不愿让他们善终,你哪里是天道,简直就是魔道。”
“轰!”又是第二道天雷,较方才更甚,这一次扶光没挡住,却也被波及,五脏六腑都仿佛被震碎,而一旁顾曲身下已然是一滩血泊。
“哈哈哈!”顾曲强撑着一口气笑得疯癫,艰难抬手指着天说,“你在气什么?气我忤逆你,还是气都被我说中了?哈哈哈……你个颠倒众生的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