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的。她还没来得及出声,眼泪已经落在被子上了,她回头叫南絮时一脸惊恐,素雅的钗子在耳边瑟瑟悬荡。
侍女们很快便把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在哭声中,哥哥的房间、太子府换上了一片素缟。
但哥哥说对了,那是个大太阳的好日子。在白布、火焰、草纸和低沉的哀乐中,每每抬头,就能瞥见外面的春光灿烂。月季花开得比什么时候都好,白色、粉的、黄的,每一朵都是圆满的形状;丛竹青翠欲滴,立在风里发出哗哗的声响;更不用说那蓝天了,像是被人打扫过的那么清亮、蔚蓝得叫人睁不开眼,而悬在对面红色屋顶上的两三朵白云,则纯白、柔软,像童年的一床棉被,像一个遥远极了的梦。
“云深”这个名字在南絮心里一闪而过,很快又沉下去了。
她想自己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天:肃穆灰暗的灵堂里,哭声和烟火竞相缭绕,但是在屋外,整个世界是如此的明亮干净、生机勃勃,那耀眼的阳光分明像在提醒人们,幸福即将开始,幸福。就好像成年礼之前的那一天一样。
混乱中,人们进进出出,南絮没有再想起那个灰色长衫的身影。从那之后,也没再见过延庆这个人了。
不出五天,便颁布了立南絮公主为储君的诏书。她作为太女第一次去勤政殿议事时,鬓边还插着白花。
“另立储君?你的意思是,寡人的江山不能交给自己的孩子,非要从旁系的子弟中选吗?”南絮进门时,正听见父王在发火,奏折的硬纸板砸在地上像重重的耳光。
“建极绥猷”的金色牌匾下,躬身立在父王对面的,正是江太傅。他看见南絮走进来,便把头偏向一边。
父王也收敛了神色,三个人像往常一样,继续商讨南部水患的处理。
来时夕阳无限,等议事结束,已是明月当空了。
江太傅特意磨蹭了会,才离开。不曾想,走到半路上,还是碰上了南絮公主——她在等他。
“江太傅,唐突了。我一向敬重您,此次可否直言,您反对南絮为储君的理由为何?”
“公主恕罪,方才是老臣无礼了。”太傅话说的客气,眼神里却没有畏惧。他望一眼空中皎洁的月亮,叹了口气。“理由嘛?在繁城时,老臣也曾提过,或许公主当时未放在心上吧。”
“不知是否与太傅当时所教导的‘坚定之心’有关?”
老人愣了一会,点点头,他花白的胡须在月下竟显出银白的光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