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翼急道:“却是为何?!”
“因为魔蛊血契……”乌缇娜一字字道:“他体内的魔蛊绝不会让他踏出这宅邸一步!”
“你竟敢……!”冀翼浑身发抖,目眦尽裂:“你竟敢如此折辱我天神一族!”
“折辱?”乌缇娜目光森森,手中宁波枪凛冽扫过,将冀翼手中的木槌击落在地——“我还能不费吹灰之力杀了他这个天神,你可要试试?”
冀翼怒目而视,却无言以对。
他深知乌缇娜会这么说就定能这么做。这种旁人听来像是吓唬人的话,在她这里却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既然你不走,那我就将你永葬此地。”乌缇娜右掌凝出一截凛霜冰锥,手起手落,往冀翼头顶刺去。
冀翼并不躲闪,他不必。却不是因为放弃了挣扎,而是因为他看见乌缇娜身后,檀殷正手持桃木剑飞身而来。他身形飘逸如飞雪,又灵动如轻燕,却不落一丝声响,连衣袂都听话地不再飘动。但反常的是,他的速度竟堪比飞梭疾矢!冀翼才看见他,那柄桃木剑的剑锋就已抵至乌缇娜后脊!而此刻,乌缇仍丝毫不知背后的惊险,但她手中冰锥的尖芒,已没\入冀翼蓬松的发中……
这一刻间不容发,时间却似乎凝固,江河止息,万里喑哑!
千钧一发之际,乌缇娜竟突然化作一道蓝光,连着手中的冰锥一同凭空消失!
檀殷一惊,手中剑法覆水难收,剑光直逼冀翼双眼,却在下一刻,刺穿了沐风的胸膛!
“师父……”沐风轻唤一声,口中鲜血喷涌而出。
“主公——!”冀翼失声恸哭。
风神沐风名不虚传,身手疾徐如风,无人能及,就连他师父也不例外。所以这一次,他才能抢在他师父失控的桃木剑之前,替冀翼挡下这凌厉的一剑。
冀翼泣不成声:“我不过一介小小剑灵,主公何苦如此?!”
沐风摇摇头:“你与我……师出同门,你是……与我出生入死的师弟……”说完这话,他如山一般仰面倒下,被冀翼牢牢扶住。他倚着冀翼瘫坐在地,不省人事。
檀殷颤抖的手把住沐风的脉搏,冷汗涔涔。他是神界元老,一生与神界风雨同舟,所历浩劫千千万,却从未有过这般的恐慌。这恐慌似乎是从他的骨骼中渗透出来,令他的内心深处感知到一只无形的大手,正要用最残忍的方式剥夺他最重要的一切,他毕生的神力都无法抵挡万一。
这只大手是敌人,是死亡,也是命运。三界中,没有人可以摆脱命运的操纵,无论他有多么雄厚的法力,多么高深的道行......
“风儿……风儿……”他苍老的声音一声声颤抖呼唤,终于在第十声后,他把到了徒儿的脉搏。
他深吸一口气逼自己冷静下来,闭眼细细感知沐风脉搏的跳动,须臾定了神,便自双手掌心拢起一股氤氲的神力,对着沐风额心的神印灌输进去。
乌缇娜不知何时已伫立一旁。那三人却分\身乏术,眼看着她步步逼近。
檀殷屏息一瞬,将输给沐风的神力全部倾注左手,右手拾起地上的木槌,向乌缇娜力掷而去。
此槌名为神渠,取自神界神树之根,贮藏万万年上古神力,非是法力精深的高人,不能驾驭。
檀殷用了八成法力拯救沐风的性命,只有两成可以驾驭神渠槌,可这槌木仍爆发出凶猛的威力,仅仅它掀起的狂风,就已将院中数棵参天大树连根拔起,此刻它正发出刺眼的金光,似一颗燃烧的陨石,向乌缇娜砸去。
乌缇娜闪电般飞身空中,指尖勾起一缕白光,一块九尺见方的巨大冰石从脚下的废墟中冲天而起,挡下了陨石般飞射来的神渠槌!
这块冰石通体晶莹剔透,泛着幽幽绿光,正是那钟乳石洞湖底的千年寒冰!
但这寒冰虽千年不化,灵力非凡,却终归是人间之物,被神渠槌击中的瞬间,即迸出无数裂痕,眨眼间神渠槌就已嵌入其中!
乌缇娜舞动宁波枪,一□□入千年寒冰中,借千年寒冰自身的灵力与魇山冰髓共鸣,不仅使其裂痕尽愈,更使方方正正的冰体像活了一般,凝出冰晶从神渠槌的顶端蔓延去,转眼就将神渠槌吞噬其中!
但即使如此,也只抵消了神渠槌一半的威力,它仍不依不饶,欲冲破千年寒冰与魇山冰髓的合力封锁,饿狼般扑向形单影只的乌缇娜。
从引檀殷下钟乳石洞,到摧毁整个宅邸令他无暇追击,再到方才以千年寒冰抵挡神渠槌,乌缇娜用的都是四两拨千斤的借力之法,只为避免法力消耗过多,以掩盖她伤重未愈的事实,骗过敌人的耳目。但此刻,她身边所有的力量都已借完,她必须使用魇山冰髓真正的魔力,才能抵挡神渠槌暴烈的攻击,这意味着,她必须小心再小心,在施行法力和保护自己之间寻求一个微妙的平衡。
神渠槌震动剧烈,千年寒冰绽放出夺目的光彩,终于支撑不住,一阵噼啪作响的碎裂声后,“嘭嘣”一声骤然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