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命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叹道:“老司命当年批命之时,本座便觉不妥。瞧这孩子,竟是被连累了不少。”不过这孩子看起来的的确确是天生的魔体。
“时影亦是如此觉得,世人都说魔星降世灾祸伴随。但……我观其心性,自是纯洁,这周身想必是成长之时周身环境所致……尊上,不知可有破解他命格的办法?”想到方才冰族之人的冰刃刺伤他的时候,时影倒是觉得有些愧疚,毕竟这伤是因为替他挡剑受的。
“命这个东西,生来便是注定,老司命的批命不会错,亦是无法更改,”大司命似是想起了过去的事,感慨道,“这是天意。天放弃了那个孩子,他注定只能入魔。”
“……真是残忍。”时影叹道。
大司命望着时影的样子,知晓他是又生了恻隐之心:“为师知晓你善良,我看那孩子不似恶人,若是教导一番说不定对他也有好处。若是你不介意,为师便将他交予你,在九嶷山之上随你修行一段时日。如何?”
也好,他也有很多事想要知道,时影点点头:“既然尊上下定了决心,时影不再询问了。难得大司命有此番好心境。”
大司命想起了十八年前的事情:“这都本座在还晖汐王后人情。”
“晖汐王后对尊上有恩情?”时影问道。
时间仿佛一下子又被带到了当年时影出生之时的场景之中:“当年你出生之日,正是秋水王姬入宫之时。若非当年晖汐王后陪伴在你母后身边待产,你母后定是要遭受不白之冤屈,好在你平安地出生了。而你出生那日,也就是晖汐王后发现有孕之时。”
原来当年竟是有这番渊源:“时影知晓了。二王子确实是个聪慧之人,或许是当年出使晖汐之时他见过我,今日他来帝王谷,是为了我。”
“为了你?他见过你?”大司命觉得惊奇。
时影却不甚记得了:“未尝不是,当年出使之时,晖汐王子我只见到了两位,但想必他曾暗地里见过。此番来,便问我是否是当年的空桑世子。”
“哦?你应答了吗?”大司命露出一个有些寒意的笑。
时影摇摇头:“当务之急是把给母后的药制出,母后的嗓子才是第一。无论他是否有目的接近我,又或者只是为了当年的一面之缘,我都不会告诉他真相的。”
大司命很满意这个答案:“你有这番心意最好,好好修炼,等日后下了山,这空桑国主的位置,你定要稳稳坐着。”
房间里,阿衡看着褪了上衣露出了那骇人的疤痕的闻衍,一阵揪心:“才不久,殿下又添了新伤口,这让我如何与王后娘娘交代?”他拿出了一直留在身上的药膏,这药膏是用他的毒液制成的,天下独一份,疗伤最好。
带着凉意的药膏涂在了伤口之上,很疼:“五日之后祭天,你们便可以回到晖汐。届时孤留在九嶷山,你和长风要好生顾着母后,孤不在王宫的日子里,莫要让后宫之人伤了母后。”
“殿下是铁了心的要留下来……”阿衡内心五味杂陈,十六年了,这是他的小殿下第一次要离开自己,独自一人去奔波。
“留下来,才有改命的希冀,这唯一的希望我不想错过。”闻衍的眼里满是坚毅,她就不信自己这命无法改变。
“殿下好好照顾自己,”阿衡为她正了下发冠上的玉簪,“此簪随殿下而生,当是殿下之物。我不在殿下身边之时,记得不要轻易取下玉簪,以男儿身入世,多一份安全,少一分轻蔑。还有斩天剑,如是非寻常敌人,不要再祭出,免遭人生怀疑。”
方才闻衍应敌的剑,就是斩天剑。
虽然这条蛇唠叨,但闻衍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好了阿衡,孤都记住了。若是此番真的有造化,孤一定想办法把你也医好。往后说不定有了小蛋,你也不会孤单了。”
被阉割的蛇,定是有创伤的,闻衍如此想着。
在闻衍睡着之后,阿衡熄灭了烛火,化作蛇身人首盘在周围。
看了下自己在这春日里被自己拼命掩盖住的两根,阿衡眼中的瞳孔化作了蛇的竖瞳。
他的好殿下啊,生于污泥,却是一副单纯的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