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
黛玉带着人,一路穿过夹道子,越过西花墙,出西角门进了凤姐院中,见门口竟没有个守门的,颇是诧异。
再往前走几步,便见一堵粉油大影壁。白色粉油剥蚀大半,露出底下青白砖墙。
黛玉立足看了半晌。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都觉这林姑娘十分古怪,一堵墙壁有甚好瞧,还瞧得一脸难过的样子?听说这位林姑娘跟宝二爷一样,也是个有痴病的,如今看来,果然有些影儿。
绕过影壁,进了门,院子里也是空无一人。
雪雁忍不住小声嘀咕:“怎么不见丰儿她们?”
黛玉站在堂屋门口,轻咳一声,含笑道:“琏二嫂子在家吗?”
堂屋帘子掀起来,平儿走出,看见黛玉,顿时呆了,道:“林姑娘回来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竟没人知会我们一声,我们奶奶必定高兴去迎姑娘的。”
屋里传出凤姐声音:“平儿,少在外面说嘴,还不快请林姑娘进来。”
黛玉听凤姐儿声气,中气略有不足,倒也还不乏精神。心中不禁宽慰。
进了堂屋,眼见王熙凤斜躺在炕上,围着薄被,一脸病容,额上依旧系着旧日的攒珠勒子,见了黛玉,嘴角含笑:“这些年不见,你的气色倒是好了不少。可见当年急慌慌地嫁出去,竟是件好事了。”
黛玉微笑,先打发婆子将从韬州带来的特产一一交平儿过目收好,除了珍珠等玩物,另多了件辽东的山参。
等交接完了,方望着凤姐叹道:“当年之事,多亏二嫂子成全。否则我也下不了那样大的决心,孤注一掷。”
“那叫什么成全?”凤姐摇头,欲言又止,最后只笑道;“所幸一切结果尚好,否则我如何过得了我自己这关?”又与黛玉开玩笑:“你叫我二嫂子,园子里头的正牌二嫂子你又怎生叫她?”
黛玉会意,笑道:“我向来叫惯了宝姐姐,一时半会儿,却也改不了口。”
凤姐一扬眉,笑了:“你与宝玉,还真是天生成的一对,他与那位成亲至今,竟也是一直叫的宝姐姐,不肯改口。”
黛玉一簇眉,恼道:“二嫂子又说疯话。这样的玩笑,现在可还开得?”
凤姐笑了笑,朝空荡荡的院里努努嘴,懒洋洋地道:“你怕什么?如今我这房里,便是想走漏个什么消息,传个什么流言,都少一张长翅膀的嘴。”
黛玉默然,过了一会儿,笑道:“我原以为二嫂子会跟外头那面大石头影壁似的,精神头不济,如今看来,竟是多虑了。”
平儿奉了茶来,先与黛玉,又与凤姐。凤姐端起茶杯,随手磕了磕杯盖,嘴角噙笑:“想我死的人太多了,我为什么要如她们的意?我便什么也不做,光杵在这儿挡她们的道,我也乐意。”
黛玉会意,放下茶盏,轻声问道:“可是琏二哥?”
平儿忙在一旁杀鸡抹脖子地使眼色,被凤姐儿瞥见,懒懒笑道:“林姑娘面前,有什么好瞒的?最是玲珑剔透心的人儿,你便不说,林姑娘便猜不到么?”
朝黛玉道:“你琏二哥外头养着二房呢,这次不敢弄回来了。单等着我什么时候咽了气,他后脚就好给人扶正。”
说到这里,忽然眨眨眼睛,十分愉快地笑道:“我近日倒恍惚听说了一件大新闻,我们这位专情过人,从来只在宝二奶奶房里过夜的宝二爷,竟是明目张胆地纳了贵妾,据说还就是园子里的妙玉?”
黛玉怔了怔,半晌方微笑道:“是真的,我回来那日不巧,正好在老祖宗面前撞个正着。正愁着还要补一份大礼呢。”
凤姐抬眼看她,笑微微道:“你补一份大礼给妙玉?你那头上顶着金晃晃贤德招牌的宝姐姐那头,你就不补?”
黛玉知她与自己说笑,偏头笑道:“我若补一份,就说是你提点我的。”
“罢了,罢了,”凤姐赶紧摆手,笑道,“我不承你这份情。你这位宝姐姐,最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人,若是被她怀疑我有什么企图后招,你竟是推我上战场呢。”
黛玉笑道:“从前的二嫂子,若是听到要上战场,必定是欢喜得不行,百病消散。如今怎么变成畏首畏尾的人?”
凤姐也笑:“那是从前。如今名分已定,地盘也已划好,我便是孙悟空,可也跳不出如来佛祖的五指山去。”
黛玉拿眼上下打量她,笑道:“你这样装病,能装到几时去?这样日日里躺着,不嫌难受么?再过几日便是你生辰,难道你收贺礼也在床上收?”
凤姐笑起来:“要说日日里躺着生病这事,那不是你最拿手?想当年,你一年里起码有小半年在生病,这滋味,你不比我清楚?”
黛玉笑嗔:“我那是自己愿意么?”
低头吃了一会儿茶,又道:“我回来这两日,虽忙着在老祖宗面前承欢,却也听说了你的难处。思来想去,倒是替你想了个出路。你可想听不想听?”
凤姐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