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人,真不容易。
那些个老头老太,怎么经得住这般折腾?
抵达旅舍,除夕夜随侍卿儒的君信、君善,已经在门口等着接她们了。
圆满下了车,在厚厚的积雪中站稳后,赶紧掏出两封利是:“君信、君善,二位辛苦,大吉利是!”
两人一愣,随即皆咧开嘴笑,先后作揖道:“谢过娘子!愿娘子福寿安康。”“谢娘子,元正万福。外边冷,娘子先进屋罢。”
卿儒在旅舍租了相隔的两间上房,安顿之后,由君信与君欢带圆满去用餐、游玩。君善则前去宫城门外等候卿儒。
“君好,你真不去吗?”圆满拉着君好,不愿舍她一人留在旅舍。
“小的尚需值夜,现下小憩一会。娘子且去赏玩,不必挂心。”即便出门在外,他们还是连轮值都安排妥当了。
于是,圆满三人便来到丹京最知名的酒楼——和宝楼。
“五味斋的糕点、顺昌记的茶,和宝楼的佳肴、福旺兴的酒。和宝楼,原来就是这!”眼前这座酒楼,雕梁绣户、灯烛晃耀,君欢发出惊叹,未曾见过这般场面。
“君欢,一会吃饱了,咱们去五味斋,买些糕点回去,同君好他们一起尝尝,我请客。”
“好!娘子最好了!”
君信领二人上了楼:“娘子,阿郎订了座席,这边请。”
“君信,今日修文还需忙到何时呢?”
“回娘子,今日宫中元正大朝会。按往年惯例,约摸晚宴后,阿郎便可回返。”
岁首日的和宝楼,觥筹交错③、宾客满座④,较之平常更繁华热闹。
圆满几人落座后,精致菜肴随后摆满了小桌。
“君信,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你、君好、君欢等人,果真都姓君吗?还是进了君府方改的别名呢?”
“回娘子,我等府中随侍,皆来自落伤州‘雁憩堂’。‘雁憩堂’乃收养孤乞弃儿之所,各州均有分堂。堂中开设多种技学,便于我等外出糊口。落伤州大姓为‘君’,因此,我堂兄弟姊妹皆以此为姓。”
“噢……原来……”千头万绪,汇不成一句完整话语。
她平常是在和君好闲聊时,隐约觉得她好像没有自己的家。没想到,府里这些兄弟姐妹,竟然都是这样的出身。
身
旁的君欢正吃得开心,圆满摸摸她的头,再给君信倒了杯酒:“君信,天气冷,你也喝些吧。”
“谢过娘子,只是君信尚有护卫职责在身,不便饮酒。”
“那多吃些,咱们三人要把这桌菜都吃完。”
“是,小的遵命。”
圆满笑笑,和两人一起埋头享用美食。
“好!”“再来再来!”
相隔两桌之外的窗边,一阵喧哗,在本就鼎沸的人声中响起,吸引了圆满的注意力:“他们在做什么?”
“回娘子,是一家子漠苍国商贾,在与本地食客饮酒行令。”
“异国友人吟诗作对?这可厉害。”圆满吃了块醋芹,便捧起葡萄美酒,津津有味地围观起来。
“本轮,以目之所及、耳之所闻出诗句。”一名蓄着短须的中年男子出了题目。
穿戴漠苍服饰的女子起身,打开窗户望向楼下,随后转身率先开口:“客舍新梅扮红妆。”
另一桌的老者,手置鼻前作陶醉状:“青龙街巷泛酒香。”丹京的茶楼、食肆、酒坊等,便坐落于青龙域。
漠苍国男子拢指,示意窗外烟花,用不太标准的口音接道:“丹京焰火耀新岁。”
“拜年笺帖飞屋堂!”奶气嗓音骤然响起,肉嘟嘟的垂髫稚子,引起了围观群众的欢呼和掌声。
“好!再来!”圆满兴奋地鼓掌大喊,诗词歌赋她一窍不通,做个应援气氛组,她还是相当在行的。
她不懂格律用韵,也明白他们作的诗,大概不是那么能入文人墨客的法眼。可是在新年佳节,这种文化碰撞的场面,却让她动容不已。
几人朝幼子敬了酒,那憨态可掬的孩童回敬以羊酪,惹得众人开怀大笑。
新的一轮酒令开启了。
楼下,几个孩童手持花灯飞奔而过,学子模样的少年灵机一动:“雪丰闹热乐稚童。”
漠苍女子沉吟片刻,开口接诗:“奴面灯彩交映红。”
众人候着盼着,看看谁能接出下一句。
“凤临城内丝竹声。”此句一出,在场之人,似乎都隐约听到了宫宴乐声。
寒风夹雪,吹得众人齐齐嘶声,店中伙计赶忙前去关上窗户。
他转身随口道:“随风传入楼堂中。”
众人哄堂大笑,纷纷拉着伙计敬酒。
酒饱饭足凑热闹,圆满裹着一身暖意与快活,离开了这个繁华的地方。
“娘子娘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