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夜闻言蹙眉,“知道了。”
“那奴婢在外面等候陛下。”苏公公辞身退去。
待苏公公出去后,秦玉夜才继续方才的动作,将下巴抵在露生的发上。
“你先去罢,政事要紧。”露生轻声道,她虽也不舍,但如今他的身份,哪儿能随着自己呢?
秦玉夜轻弹她额头,“你竟还笑得出来,原是午憩的时辰,不知他们来做什么。”
露生用纤手紧捂额头,装作疼痛模样,可秦玉夜怎么会不知她是装的。
却仍是配合她吹吹她的额头。
他喜爱她这些小动作,也知她是真把心交给他了,才会在他面前这般。
“你且去罢,如今正是笼络人心的时候。”露生牵过他的手。
*
几位朝中重臣本在谈论政事,瞧见秦玉夜踏进宣华殿,旋即停了话头,恭敬唤了秦玉夜一声“陛下”。
秦玉夜早已收起面上的不悦之意,此刻面上盈着笑,俨然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诸位心怀国之大事,孤自愧不如,竟还想着小憩一番。”秦玉夜笑着挥了挥手,苏公公便上前将热茶倒好。
几位臣子心知肚明,本在自个儿寝宫便可小憩,偏要跑到皇后宫里去,早在他还是祁王的时候,便听说他们夫妇二人如胶似漆,如今是什么心思,他们自然懂。
为首的李阁老拱手笑道:“是臣等扰了陛下,望陛下治罪。”
秦玉夜大笑,“诸位知孤会治罪,仍是来了宣华殿,说明诸位并不怕。”
他们面面相觑,起码到现今为止,这位帝王仍是十分好相处的,谦虚恭敬,从谏如流。
“诸位请坐,有何事可慢慢道来。”秦玉夜作出“请”的手势。
却见他们并未动身,由李阁老为首作揖道:“臣等只有一事,是急众朝臣的愿,才来扰了陛下。”
“哦?”秦玉夜已然坐至圈椅里,听他这般说倒是生了兴趣。
李阁老朝身旁的谢尚书瞥了一眼,而后便见谢尚书丝毫没有犹豫,恭敬道:“臣等请陛下广纳后宫,为…… ”
一个青花团龙纹斗笠盏砸到谢尚书脚边,里头的热茶同摔碎的瓷片飞溅到几位臣子身上,几人明显惊了一瞬,而后慌乱地垂首行礼。
谁知那谢尚书丝毫没有眼力见,继续加快语速道:“请陛下为皇家……”
秦玉夜再次将竹简扔在他身上,众人皆抽了一口气,却仍见他继续道:“先前的逆党便是因此而乱,请陛下为皇家开枝散叶!”
最后终于将此话说出,谢尚书松了口气,只是他觉此刻的秦玉夜已然没了往常的那般和气。
“谢尚书一月内都无需上朝,孤允你休沐。”秦玉夜话语低沉,充满戾气。
“陛下!”谢尚书跪于那碎掉的瓷盏上,任凭瓷片扎入膝盖。
早听闻谢尚书是个倔老头,越是不让他做的事他越要做,就连先帝都拿他无法。
一旁的几个臣子也纷纷而跪,一同喊着“陛下”,那李尚书继续道:“凡回看前朝,没有哪位帝王后宫只有皇后一人,就因先帝妃子只几个,这才子嗣单薄,若是陛下只皇后一人,恐……”
秦玉夜并未打断李尚书,却也未见他继续说下去。
李尚书抬头,只见秦玉夜已然拿起另一茶盏继续品起了茶,先前的戾气已然无存,现下正瞧着案上的奏折,丝毫没有将此话听进去的意思。
殿内静默了一瞬,见他们没再继续说话,秦玉夜才抬起头,“说完了?那便退下罢。”
“陛……”谢尚书继续开口,苏公公上前来将他扶起,轻声打断他。
“陛下现下心情不悦,大人说再多陛下也听不进去,倒不如改日再来,若是再继续,恐就不是休沐一月的事儿了,大人日后还得为陛下分忧呢。”
苏公公最是懂人心,此话一出,谢大人深叹一声,“臣告退。”
明明不是极热的天儿,众人一出宣华殿便用袖缘拭去额上的汗。
“我瞧着陛下也不是暴虐无道的主儿,怎的竟出了一头的冷汗。”户部尚书边拭汗边道。
李尚书摇摇头,叹了一声,“不是暴虐无道的主儿,却是喜怒无常的主儿,瞧瞧,方才还盈着笑,一瞬便变了脸色,再过一瞬,又似是什么都没发生。”
他打了个寒颤,“陛下这边恐是说不动,早听闻在王府,陛下便听皇后娘娘的,看来得去瑞荣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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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荣宫内,银针刺入纤指,白皙的指节上一滴朱红的血珠尤为刺眼。
素鸢赶忙上前来用湿帕子轻轻擦去,“娘娘这般不小心,若是叫陛下瞧见了,婢子不知如何解释呢。”
她略有些心不在焉,旋即将珠花先放至一旁,同素鸢道:“寻后宫的账册来。”
她只觉心里烦闷,却又不知为何,只得寻些事儿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