艘船。
几乎是听到烟花声的一瞬间,他就已经从船舱里出来,直勾勾盯着天边炸开的烟花。
烟火不算特别难买的东西,但的确是让他印象深刻。
两回上元节,有同一个人放给他看。
喜欢随身带着烟花做信号的人,他认识的里面也只有一个陈颂安。
至于那艘船,从船身构造上来看造的不伦不类,但绝对不可能是会有人在船上随便放烟花的船。
没有夜晚拉满帆赶路的船会在船上准备焰火,更何况是放烟花。
这船有问题,并且她也在船上。
秦蒋阻止连翘想要发问的动作,对她摇摇头,殿下的决定他们最好不要干涉。随后到李卿培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对方满意点了头,他便带着连翘回了船舱。
他把连翘送进屋里,嘱咐她别出来,随后拉开门去吩咐船上随行的将士警戒。
两艘船终于是几乎要撞在一起了,王胡子暗骂一声,连声催促着将船往回退,“他*的,这艘船上的人犯什么病?跟着降什么帆,见鬼了!”
说着他扫了一眼差点就逃走的“姜小五”,此刻被两个汉子压制着没法动弹。
他早就猜到这个小子不安分,一会儿用钱想方设法上船:一会儿又鬼鬼祟祟听墙角。
把他赶回去之后又不能真的对这小子怎么样,提前在他出来的路上铺上了渔网和铁丝网。本来是拿来做别的用处的,正好拿来防止他逃走。
脚被网洞钩住,即使挣脱开也会被铁丝网扎烂手脚,插翅也难飞。
侯子注意到他的眼神,笑着踹了姜小五一脚,从他怀里掏出钱袋递给王胡子,顺便啐了地上的人一口:“我呸!半路想上咱们这船上的人果然是没安好心!”
好好待在船上不愿意,非要偷偷逃走,他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被王胡子拿走的钱袋子,奉承道:“幸好大哥料事如神,猜到……!”
“快趴下——!”
混乱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侯子身体比脑子反应的更快,紧跟着王胡子就趴在甲板上。他趴下之后仰头,便看见几只带火的箭矢直奔他们这边过来。
这是——?!那边船上的?
地上绿衫子的少年郎趁乱爬起来,忍着手上还在渗血的细密的伤口一个箭步绕开渔网,扑通一声跳下船,没了踪影。
等侯子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人跳下去了,张口结舌道:“老、老大,他跳下去了!怎么办??!”
王胡子死死盯着那边的大船,喝道:“把船往回开,那边的船恐怕是官船,咱们被盯上了!”
至于那个小子,身上带了伤口,半夜跳进水里。
他漠然看了一眼船行带起的涟漪,就算水性再好也未必能撑到岸边,能不能辨清方向还两说。
“殿下,那艘船缩回狭道里了。”
李卿培放下手里的器具,低声催促道:“她跳下去了,把小船放下去。”
“是。”
他语罢,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玄色衣裳和深蓝披风,神色明显的发愁,随后往放船的地方去。
一众人等见他过来,纷纷俯身。
“殿下。”
他也顾不上别的,随手点了小船上的一个人,示意那人下来。
“殿下……?”
那人不解其意,转头就见李卿培跨步登上小船。
河上的风大,吹得他一侧披风紧贴在身上,李卿培强压下咳嗽,抬手示意他们不要再浪费时间。
“放船下去。”
有人要劝阻,却对上他的眼神,仿佛再有人多言碍事,就绝不饶对方性命。到嘴边的话又被强行咽下去。
船哐当放到河面上,船上的人不由自主地皆跟着晃了晃,李卿培稳住身形,挑起小船上的一只灯笼,灯火亮起来,是悬浮在黑冷河面上的唯一一抹暖色。
他站的靠近边缘,几次有人要他往中间稳一些的地方站,李卿培抬手指了一个方向,同时摆手拒绝。
小船在河心,才觉出这原本不算宽河道的辽阔来。
船行尚且困难,将整个人泡进刺骨河水中的人又何堪?
下来以后风更大了,河水时时泛起涟漪,几乎要吞去他手中火光,他便将灯抬高些,看上去有些幼稚,像要接家姐回来的稚童。
她究竟在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