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起一地的枯败枝叶,京大校园里的银杏树在秋天格外好看。
今年开学很早,八月中旬各大热门专业的学生都已到校准备上课,加上每年的迎新仪式弄得很盛大隆重,校领导总是提前动员大家活跃校园氛围。
傅朝说没时间陪她养病。
夏晨星见怪不怪,毕竟他日理万机。
李楠彻底闲了,有事没事就对她进行消息轰炸,一会是给她磕头道歉,一会是问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一个投资成本不过十万的网剧能有什么营销,剪辑完能不能上平台播出还不一定。
别说是把主演打了,何墨就是回家想不开觉得丢脸死了选择割腕自杀都和她没关系。
他俩的脑回路完全不在同一频道上,夏晨星觉得反正打都打了,他敢公开出声自然有好果子吃,没想到李楠在那边虔诚祷告,希望傅二能替她收拾好这烂摊子。
本质是鸡同鸭讲,还对得上。
简安要回意大利参加毕业典礼,临走前对她千叮万嘱,听得她耳朵都起茧子。
她在家里足足待了一个月,最后实在没忍住出门。
几个店都没有卖今年高考真题的,夏晨星没想到这么难找,出来时只穿了睡衣,并不挡风。
她压低帽檐,越走越远,一直走到大学城才找到她要的试题卷。
夏晨星排队结账,迎面撞上两人。
傅朝的神情也有些出乎意料,林沭掩耳盗铃地后撤几步,他微微侧过头,手里拿了把折扇,展开扇了扇风。
这场景如果拍下来应该十分诡异,夏晨星打破沉默,率先出声道:“你俩怎么在这?”
林沭心虚地咽了口水。
美名在外的社交小天才,隔壁华大耳熟能详的交际草,此刻难得感到尴尬。
上次没回夏晨星的消息,他心里总觉得不太厚道。
也不是摆架子,只是想起来的时候,距离消息发出有点年代久远。
那时他跟几个朋友在酒吧喝酒,喝得有点晕,死乞白赖的打电话发地址要傅朝来接他。
傅朝面无表情地站在调酒台旁边,没过多久就来了一个姑娘问他要联系方式,他连对方的脸都没看。
“有女朋友。”
林沭就在这时收到夏晨星的消息,问他傅朝暑假怎么过的,有没有做旅游攻略出去玩。
他想起这人听说夏晨星去大山里拍戏,无法联系,把自己往家里一关就是两个月。
其实从小到大,他和傅朝在学业方面几乎是形影不离。
傅朝给人的感觉就是冷僻,不亲近,偶尔说几句话也呛,嘴毒得很,无论关心谁都好像在冷嘲热讽。
因为身份特殊,他的高傲与生俱来,很多人对他的态度恭敬又谄媚,捧着他惯着他,想要从他这捞点油水谋取利益的人比比皆是。
初中班里有个女生追他,送了五个月的早饭,每天都换着花样,能看出来是用心琢磨过的。
毕业时林沭打趣他:“人家都这么钟情用心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傅朝穿着附中初中部的校服,站得板板正正,只用一个字打发他:“谁?”
然而他的实际行为也不似作伪,好像真的不清楚林沭说的是哪位。
林沭只觉得荒谬。
他看上去实在像极了那种只要死缠烂打就能追到的人。
直到遇见夏晨星。
思绪飞得太远,他回过神主动道歉,态度诚恳:“晨星姐,上次的事不好意思啊,那会儿在喝酒,醒来我就给忘了。”
夏晨星将脸侧的碎发别到耳后,低头笑了笑:“没事儿,我也经常忘回别人,不用放在心上。”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跟我计较。”林沭心里这块大石头落地,又恢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是吧傅二。”
傅朝没理他。
大抵是节气已经入秋,他脱去一贯爱穿的水墨扎染,换了件长风衣在外面,衣摆到膝盖处,更衬得形体优越,身高腿长。
几个星期没见,他的头发也长了些,手上抱着厚厚一摞专业书,正放到收银台处结账。
傅朝转过身看向她怀里的书,眉眼淡淡地开口:“你的。”
夏晨星怔了几秒,她反应过来,将手里的书交过去一起结算。
林沭用扇子遮着脸,顺带瞧了一眼,瞧的他自闭:“……高考数学真题,你们学数学的养病方式还真是独特。”
她没注意傅朝在想什么,跟林沭有一搭没一搭的开玩笑:“没事干,闲着也是闲着,就写写活跃活跃思维。”
傅朝将付好账的书重新递给她,头也不回地出了书店。
他的火气来得莫名其妙,比九月的天还让人捉摸不透,夏晨星呆在原地,感觉自己好像没有惹他,但他对人又一向这样,发脾气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