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良娣有些忐忑, 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妾今晨听闻,天气炎热, 但皇后娘娘不曾用冰,不知娘娘是否旧疾复发,想与皇上一同去看看娘娘。”
她从前也被教得小嘴很甜,很知道如何讨好人,可都是风月上的,进了宫面对皇帝,便不怎么会说话了。
皇帝想着自己要去看萧遥身体如何, 再决定何时封后大典,当下点头:“也好。”说完看向承恩公,“外祖父, 朕去看皇后了,你是且回去罢, 也告诉外祖母,不必担心。”
承恩公点头,说道:“既如此, 臣告退。”告退前, 还是看了一眼宋良娣。
他看得出宋良娣没什么恶意, 可还是猜不到宋良娣此举何意。
萧遥进宫后, 一直借口养病埋头作画,因为前段时间没有画画,之后册封后宫她肯定忙得没法画,只能趁这个时间赶稿了。
刚画完一幅, 她放下笔伸懒腰,由着千秀帮自己揉捏脖子。
外头有宫女来报,说宫人吴佩玉求见。
萧遥听到“吴佩玉”这个名字, 有一刹那时间想不起此人是谁,转念才记起,这应该是卖女求荣的成国公送进来那个女儿阿玉,当下点点头:“请她进来罢。”
自己则起身,进入里间,在窗边软塌上坐了,又让千秀帮着往脸上扑些粉。
倚在软榻上,萧遥正在猜测吴佩玉为何找自己,便听到了脚步声。
吴佩玉大踏步走了进来,也不行礼,打量了萧遥片刻,忽然刻薄地开口:“听闻太子妃这里冰供应不足,我那里倒还有不少,要不要我给你送些来?”
千秀瞬间沉下脸:“住嘴,不行礼先开口,这是哪个人教你的规矩?”
吴佩玉瞥了千秀一眼,冷冷地道:“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地儿?”说完仍旧看向萧遥,“堂堂一个太子妃竟缺冰,也着实没用了些,知道你为何沦落到这种地步么?是因为你没用,看不住皇上啊。”
萧遥很讨厌成国公府的人,因为原主就是被成国公夫人亲自送进来的丫鬟帮忙拐走最后沦落风尘的,骤然看到成国公府的姑娘吴佩玉如同疯狗一般对自己狂吠,想也没多想,将桌上的一碗冰酪拿起来,对着吴佩玉就砸过去。
吴佩玉断然想不到,萧遥一言不合就动手,她见一道黑影冲自己来,惊叫一声,完全忘了躲闪。
幸亏她身后一个宫女机灵,扑上来挡了。
不过饶是如此,冰酪砸在宫女身上后,也飞溅到吴佩玉身上。
吴佩玉第一时间便伸手拍开,但是只拍了一下,她仿佛想起了什么,忙又停下动作,抬起一张略有些不安的脸看向萧遥:“太子妃无缘无故对我们动手,这是哪里的道理?”
“你不过是个小妾,对你动手怎么了?”千秀还来不及因萧遥砸吴佩玉而开心,听到这话,俏脸又沉了下来。
萧遥眯了眯双眸,看了一眼吴佩玉,对千秀道:“带人出去,本宫要和吴佩玉说说话。”
千秀不解,但还是将所有宫人都带出去了,其中为吴佩玉挡冰酪的宫女舍不得走,还是被千秀给扯出去了。
吴佩玉看向萧遥:“怎么,太子妃还打算对我动用私刑?”
萧遥也看向吴佩玉,不答反问:“你手臂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吴佩玉脸色大变,竭力做出冷静之色,道:“不过不小心摔倒的伤罢了,当然,如果太子妃不介意,我也可以跟皇上说,是太子妃殴打所致。”
萧遥看着她,眸色变得幽深起来,低声问道:“是皇上做的?”
太子本身不是什么好人,不能人道本就异常痛苦,吴佩玉又算是仇人之女,在太子一朝登基骤然坐上高位,会变态到在床笫之间动手,也说得过去。
若是真的,难怪吴佩玉发疯,赶来找她麻烦。
吴佩玉的脸色又变了变,她本想否认,但是看着萧遥苍白的脸,忍不住问道:“莫非你的伤也是?”
萧遥没想着打击她,只是实话实说:“本宫受了箭伤。”
吴佩玉听了这话,再次饱受刺激:“这不公平,为何只有我这么惨?”她又要发疯,外头忽然传来太监的通传声:“皇上驾到——”
吴佩玉眸中闪过恐惧,即将发作的怒火,瞬间没了,她安静下来,竭力在脸上挤出笑容。
萧遥看了一眼她脸上显得狰狞怪异的表情,一时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想法。
一切孽都是成国公夫妇造的,可是受苦的却是吴佩玉。
说吴佩玉无辜吧,她也算无辜,她兴许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个养在深闺无忧无虑的名门闺秀,说她不无辜吧,她是成国公之女,她在深闺之中的无忧无虑都是建立在成国公夫妇给别人造成的痛苦上的,成国公夫妇造的孽,由她来承受,似乎也说得过去。
皇帝一边笑吟吟地进来一边叫道:“阿遥,朕来看你了,你今日可好些了不曾?”
萧遥抬头,看到皇帝,连忙做出起身的动作。
皇帝连忙几步跨到萧遥身旁,双手虚扶,嘴上说道:“阿遥不必多礼。”
萧遥不再起身,却还是在软榻上给皇帝行了个大礼——这种礼节,她是绝不会落人口实的。
皇帝在萧遥身边坐下,打量萧遥的神色,这一打量便有些心痒痒的。
阿遥还是那么美,但是和过去相比,此刻脸色有些苍白的她,多了股柔弱的美,更令人心动了。
宋良娣如今是有子万事足,对太子也没什么情爱,所以看到太子看萧遥的目光,心里并无什么吃醋的想法,反而觉得,自己原先的选择是对的——在皇上心目中,太子妃的地位无人能及,当初称霸东宫的孙良娣,根本不算什么。
吴佩玉却心酸加怨恨,为什么都是皇上的女人,萧遥却那么受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