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等他真正来了,他们又开始排挤。
李娴最开始还能问他吃什么自己拿,笑脸看他,在发现他还是不爱说话,胆小敏感后,也变得越来越没耐心。
她后面逐渐又开始对他大吼大叫,再看见他偷偷地哭,她会更加变本加厉的厌恶,愤骂,像在看一个有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令她愤怒。
张宪也不跟他说话,他这个爸的样貌个头像是巨大移动的怪兽,李娴也在他眼里逐渐变得狰狞恐怖。
他发现这个家里的氛围很奇怪,每个人在他眼里都是个带着面具生活的怪物,像被病毒侵袭,里面是血污肮脏与无数呼之欲出的尖锐刀子,外表还是微笑假面的脸。
他们连他这个血缘亲人都讨厌。
这里确切来说不像是一家人,像是一家仇人被迫绑在一起生活,互相看不顺眼,互相恨不得杀了对方,这就是这个家的常态与他生长的环境。
那时张希被惊吓,尖叫,恐惧,失神,吵闹,谩骂,摔砸声充斥。
他被折腾的常常头痛,会突然有莫名的伤感,侵袭进脑海与心脏,悲伤蔓延,每天都好像恍恍惚惚,他会在梦里哭醒,胆怯和无措遍布他的内心。
他很多时候是真的不舒服的从楼上走下去吃饭,可李娴会拿着筷子跟那对兄弟说说笑笑,然后在他苍白着脸的面前白眼他。
她会每次都会用冷嘲热讽阴阳怪调的语气说,或者有时看见他就拉下脸,猛地拍下手中的筷子,指着他的鼻子骂。
“张希,你说你整天装什么?你装的那个鬼样子跟谁看!天天就知道装病,看着就恶心,装模作样的德行,不想吃饭滚回去,这幅样子给我看的?”
“你哥你弟怎么就没事,天天就你有事!还有事没事躲在屋里哭,怎么我是给你委屈受了是吧!你哭给谁看呢!是不是想让左邻右舍都听到,故意说我不对你好了!想让他们都笑话我!我告诉你,张希,你要不想吃饭就给我上去,别在这碍我眼……”
于此种种的话,在他最难受,最想家,哪怕他生病白着脸的时候,李娴也毫不掩饰的指责,她从没停下来过。
每当他这个时候,会觉得很难堪,因为李娴不分任何场合都会说他,他会觉得很抱歉,很伤心……可他最终也只能无所适从。
他只是尚且不习惯这里的一切,可李娴只会大声骂他,越发看他不顺眼。
张宪高大长得黝黑又可怕,在他眼里他就是个巨人,少言少语,仅有的话只是每天在跟李娴争吵,或者低视着看他,他会偷偷的躲开。
兄弟俩这时已经是说谎高手了,但他俩从小一起长大,也会常常因为一点小事打起来,张希跟他们玩不到一块去,只会在旁边小心的坐着尽量不说话。
可他们还是说他是墙头草,因为两人会在争辩不下来的时候看见角落里的他,会问他这件事谁对谁错,这时他指了其中一个,下一刻两人就会和好如初一起指着他说墙头草。
关于种种他经历的太多,他压抑了太久太久也起了抗反精神,虽然很微弱,也许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怒气和委屈。
他不仅刚到了青春期,也真的压抑了很久无从发泄,他反抗的抬头大声说,“你们有病!”
他想兄弟俩会生气肯定会跟他也打起来,可是没有,他们只是愣了一下,立马发现了什么新奇又高兴的事情一样愉悦的跑下楼。
他能听见,他们很大的声音喊着,“妈!张希骂人!他对我们说脏话!他好没素质,他被教坏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他没想到他们会跑去跟李娴说,几乎是同时他所有的反抗都没了底气,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寄人篱下的人,无论在哪都是,他始终徘徊于边缘。
他会被骂,这一家人说不定会把他驱逐。
矛盾是他们的常态,所以他没过多久就选择了住校,他想能躲避就躲避,能逃就逃,任何人任何事,至少六年级以后没人再欺负他了。
他开始了不那么异类的生活,他从不向别人提起他的家人他的处境,他很好的隐藏自己,所以他跟那些同学保持的很好,刚好不远不近的距离。
只是宿舍的生活很苦,冬天没有热水,二十个同学分一个宿舍住,他很陌生也很不习惯,并且很排斥,他在姥姥家时三四年级都已经单独分一个床睡了。
他只习惯熟悉的人睡,他与那两个亲兄弟都不习惯一起睡,一个被窝常常让他觉得别扭异常,不敢入睡,浑身不舒服,是莫名强烈的抵触情绪。
可是再多的苦和再平凡孤单的关系,只要能让他安稳的过下去,他都愿意忍耐的过去。
那一年虽然各种别扭情绪,陌生与茫然充斥心间,但他也在潜移默化中慢慢熟悉起来,可熟悉后他又开始想疯狂的逃窜,他想回家了。
虽然他住校很生疏,也见过半夜躲在被窝里哭的孩子,但他从不会想念那个几百米不到的爸妈家,而是很想念相隔十几公里外的姥姥家,那里有他熟悉的味道环境和人。
可能是他回去的太频繁,没有关乎那家人的想法,他每次都迫切的想要在放学的那刻起,就立刻见到姥姥,归心似箭,那思念从踏出校门横穿十里外潜入深院。
他迫不及待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