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靠山的范武便对我、对谢家怀恨在心。”
嵇重放下茶盏,沉默片刻,问:“范武是刚上任的?”
谢疏:“是,皇上钦点的。”
说完在心里笑了一下,皇帝卸磨杀驴,是个小人,谢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皇帝将谢家困在长安,在他看来不过是狗咬狗。
嵇重抬眼打量他的气色:“你身子好些了?”
谢疏笑道:“有劳世子挂怀,已经好多了。”
嵇重察觉到他对自己的疏离,沉默下来,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谢疏见他面前的茶已经见底,便提起茶壶给他续上,开门见山地问道:“下官斗胆,敢问平王府为何要向谢家提亲?”
嵇重微微倾身,目光专注:“是我的意思,我想与你结亲。”
谢疏笑道:“能得世子青眼,下官受宠若惊,只是下官体弱多病,实非良配,还望世子三思。”
嵇重:“我知道你体弱,不过你放心,我会找最好的大夫为你调养。”
谢疏:“世子费心了,下官并不想活太久。”
嵇重皱眉:“彦知……”
谢疏心绪不稳,忍不住便要咳嗽,忙低头压住喉咙里生出的痒意。
嵇重微微起身,见他神色恢复如常,又坐回去,看了他片刻,问:“你可是不愿意嫁给我?”
谢疏胸口起伏,又想咳了,他实在没力气继续周旋,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下官愿不愿意并不重要,听闻世子中毒昏迷,这门亲是为了给世子冲喜的,下官自然愿意为世子分忧,不过眼下世子已经恢复了,那这门亲也没有必要再谈了。”
嵇重立刻否认:“并非为了冲喜,是我对你……”
谢疏抬眼,平静地看着他。
嵇重顿了顿:“是我想帮你……世人都知道北戎王对你居心不轨,如今你毫发无伤地从那里回来,定会有闲言碎语辱你名声,和平王府结亲可以堵住他们的口舌。”
岂止能堵住别人口舌,平王府是什么样的门楣,哪是一般人能高攀的?别说正妻,哪怕当个外室都要清清白白。
结这门亲,就算是给谢疏彻底洗清名声了。
可嵇重能有这么好心?
谢疏笑起来:“世子多虑,下官并不在乎名声。”
嵇重无言半晌,又道:“不光为名声,也为谢家的安危,平王府不能随意调兵,若想派大批人马护送谢家南下,就要有合适的理由,比如迎亲。”
谢疏再次笑道:“多谢世子,但下官并不想让谢家离京。”
嵇重:“……”
谢疏:“那亲事可以作罢了?”
嵇重眼神暗淡下来,低垂目光陷入沉默,不知在想什么,过了许久,他低声开口:“你若实在不愿意,我不逼你。”
谢疏并没有放松警惕,抬眼平静地看着他,等他提条件。
嵇重扭头看向门帘,马车颠簸中,门帘微微掀起一角,露出外面银装素裹的原野,他们已经离开城门有一段路程了:“你打算去哪里?”
谢疏自然不能跟他说实话:“出来透透气,一会儿就回去。”
嵇重:“那正好,我陪你一道回去。”
谢疏:“……”
嵇重看向他道:“亲事作罢,谢大人必定会迁怒你,我去跟他说,他就不会责备你了。”
谢疏心里生出疑惑,今天是他头一回和谢秉容起冲突,以往谢府都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反目的事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怎么嵇重那么笃定谢秉荣的态度?难道他在谢府安插了眼线?
想到这里,谢疏心一沉,他不动声色地对嵇重拱了拱手:“世子虑事周全,下官万分感激,不过家父性情宽厚,不碍事的。”
嵇重:“也做给外人看,如范武之流,看在我的面子上,以后就不敢为难你了。”
谢疏一时竟有些词穷。
嵇重低头,从身上解下一把套着皮鞘的匕首:“这上面刻有我的名字,送给你,你随身带着它,除了皇宫,其他任何地方都可以随意出入。”
谢疏愣住。
嵇重将匕首又往前送了送。
谢疏不接:“多谢世子,但君子不夺人所爱。”
嵇重沉默片刻,目光落向他拢在身前的衣袖,伸出手,隔着衣袖握住他手腕。
谢疏一惊,差点掀了案几砸他。
嵇重动作很轻,甚至有些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把他捏碎了。
谢疏强忍着没动。
嵇重握着他的手腕拉近一些,将那把匕首塞到他手里,见他没有要握住的意思,又隔着衣袖去拢他手指。
谢疏蹙眉。
嵇重松开他的手,低声开口:“也可以自由出入平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