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漆黑，宿风从洞口灌进来，壁上的火尾窜腾摆动，奄奄一息后再次明亮起来。吴不穷跟随芙蓉的视线也看向大力屠，她的视线看向芙蓉，眼眶里有水光潋滟，映着两簇熊熊火焰，那张暗沉的脸也变得明媚起来。她从芙蓉这里，一个美若天仙的人这里得到了尊重和善意。
她身上满身的油渍和难闻的腥味再加上毫无亮点的五官和膀大腰圆的身材，没有人能够正视这样一个“女孩”。
她因为一身力气继承了父亲的衣钵，也许这不是一个女子想要的。但她别无他法，又哑又丑的她被世人嫌弃唾骂，父亲死后能有一身力气养活自己已是艰难，又怎么会奢求人与人之间最起码的尊重。
可是她得到了，并且是在一个耀眼如明月的人身上得到的了尊重和平等。在她那里她也是一个人，堂堂正正的人。有名字有年龄有来路的——女子。
仅仅是因为这样一个理由，她就为她杀了这么多人。
“不应该是这样，这一切不应该是这样。”吴不穷心里凄凉，不该双手沾血的人沾了血，罪不至死的人成了桌上的菜。
他沉道：“乔生的墓碑是你所立，你要为他报仇有很多方法，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我说过了肖想我的人都不无辜，况且我已经报了一半，剩下的这个也会马上解决。”
“什么意思？你做了什么？”
她意味深长地道：“林妈妈生性只有一个贪字，你应该见过她的习惯。”
吴不穷细想一会，惊诧不已。
“我将那些珠宝放在砒//霜水里浸泡过后捞到床上，她突然看到这些很难不去咬一口。你说这些能怪我吗？”
那张美艳的脸一脸无辜地说出瘆人的话，在烛光里印着灭世的恨意。
吴不穷痛心地看着她，明艳的脸上有笑，而他却从这份笑意里看到了绝望，她挣扎过后的认命。洞里三位醒着的人各自安静，一人悲愤痛心，一人以猎人的姿态俯瞰她的猎物，一人平静地等待那人一声令下，将多余的两人杀掉。
此时，另一人也从昏迷中醒来，周世安撑着坐起来，因药性未完全散有些晕乎乎的，敲了敲自己的头后发现异常。
“芙蓉？”他有些错愕又有些疑惑，“我们怎么在这里……”
芙蓉看也没看他，鼻腔里冷哼一声。周世安从她的态度里嗅到一丝诡异，转头便看见捆得像个大粽子一样的吴不穷躺在地上，瞠目变色。
“来人！这……芙蓉……”他倏地爬起来想往芙蓉那里跑，发现不对又退去壁角。
芙蓉无情道：“阿婉，留他一口气，我还有话要问他。”
“芙蓉！你不能再错下去了！”吴不穷大声阻止，“他是周太后的人，若他死了，太后会放过你吗？恐怕连死都是奢侈！”
他像一条蠕动的虫一样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挪，试图挡住她们最后的疯狂。
芙蓉反问他：“你觉得我现在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吴不穷急切地喊：“那阿婉呢！你为她想过没有，你是可以跟着乔生一起死了，她呢，太后会怎么对她，一寸一寸地剐还是五马分尸？”
这一句果然有用，芙蓉看了阿婉一眼，迟疑不决，捏紧的拳头似乎有放松之意。周世安见她好像动摇，方寸大乱的他已经没了思考的能力，问了一句不该问的话：“芙蓉，你怎么了，我们之前不是好好的，你为我跳舞弹……”
“她不能杀我来杀！”说完放下手里的卷轴从地上取了一把尖刀，双眼猩红地朝他走去。
芙蓉最恨自己因为报仇而委身于仇人，现在他提起这些只会让她恶心愤怒。
吴不穷一看那是阿婉磨好的杀猪刀，难怪他们昨晚找不到她，那是因为她磨好刀后用另一个身份设计最后一个猎物。
他艰难地拱过去想要挡着阿婉，芙蓉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一时也杀不了周世安。阿婉被他拦住，嘴里“啊啊啊”地叫着什么，一脚跺在吴不穷的小腹上。
“唔嗯……！”果然是大力屠，他痛得好像连灵魂都被跺出去了一样，仍然不放弃，哆嗦着说，“阿婉……快去阻止……她，我，我……是……青正司……的人……”
阿婉没理他，从他身上跨了过去，意欲帮芙蓉制止住瞎跑的周世安。
“我是青正司的人！”吴不穷憋口气大声喊了出来，见三人停在原地，他续道，“芙蓉，我是青正司的人，薛大人一直暗中打探，现在真相大白，杀害乔生的人会受到惩罚。你不要再错下去了，一切交给我们，我们会还乔生一个公道。”
周世安此刻也明白过来了，怔怔地看着她，“原来你早就知道乔生的事了？”
“是，我不光知道，”芙蓉咬牙恨道，“我还要为他报仇！”
“所以你给我的惊喜就是……”
“让你从这世上消失！”
她悲哀地望了一眼吴不穷，叹道：“太迟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