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是日本间谍,一个是前清皇族,一个是美国律师,这回可有好戏看了。”
那些人用戏谑的语气聊起当年的八卦故事,更有甚者搬出了程鹤清与徐殊音的那段婚姻添作谈资。
“我听说那个美国律师还是徐家长女殊音小姐的继任丈夫。”
“嗬!这关系,够复杂!”
“据说徐小姐与他离婚,是因为婚后看到了他与那个日本间谍还有不清不楚的联系?”
“不能吧,当年的事闹得那么大,柳先生都写了公开声明。”
“没联系?没联系程家的产业能那么快东山再起,这背后一定有日本人帮忙!”
“嘿哟,您说说这世道,都黑透了哟。”
几个人吃着点心喝着茶,冬日午后暖洋洋的阳光洒在大厅里,桌角的焚香里升起寥寥轻烟,在他们的一唱一和中,像是撑起了一出山河无恙的戏码。
后面的话初华没再听下去,她起身找到了那位与她相熟的服务员,同她说:“大厅里的几位中国先生是我的朋友,麻烦为他们来一盘和菓子,要纳豆制成的。你就说,是一位久居日本的中国朋友送他们的。”
服务员有些不明所以:“纳豆怎么做和菓子?”
初华从手提包中拿出了几张钱币,塞到了她的手中:“我的中国朋友们还没吃过纳豆,非常想尝一尝这道日本传统美食味道。”
服务员马上会意,微笑道:“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她又从包中拿出纸笔,在纸上留下了一段话递给她说:“如果他们不喜欢纳豆的味道,你就把这张字条交给他们。”
服务员应下,拿走字条准备离开,初华叫住了她:“如果204房间的先生回来了,就说我来找过他,让他过来冈川书屋一趟。”
“初华小姐不继续等了吗?”
她微笑着摇头:“这里太暖和了,我怕再坐下去要打瞌睡。”
她又回到了书屋,继续等待程鹤清。
比起热热闹闹的旅馆,她更喜欢自己冷冷清清的书屋。
每到年末总是书店生意最不好的时候,今年加上被“警察”的一闹,现在更是门可罗雀。不过初华仍是充满希望,她盘算着等到了春天再办几场读书活动,或者讨一些知名作家的签名书来,给店里增加一点人气。
她坐在柜台后,在记事本上写着来年的计划,不知不觉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到了七点。
七声闷沉的咚咚报时声后,初华放下笔,在手心里哈了口气,双手用力搓了搓。
她抬头看向挂钟,那是前些日子渡边凉修补好了的,只是上头还有无法修复的裂痕,像一条弯弯曲曲的虫子趴在钟面上。
挂钟也需要更换了。她在记事本上又补了一条。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还没有打烊,请进。”她一边低头收好笔记,一边打招呼,“欢迎光临——”
最后的收尾词在抬头的瞬间突然被拉得很长。
站在她面前的程鹤清正望着她,嘴角漾起笑意。
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里面是成套的深灰色西装,头顶的灯光倾照在他的身上,拉出颀长的身形。
初华也被自己奇怪的发音逗笑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了几声,将笔记本塞进了抽屉里。
“没想到你会这么早来。”
程鹤清摘下手套,放在了柜台上:“今天去码头接外交联合会的余维先生,方才回来就听到了你的‘事迹’。”
初华假装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含糊问道:“什么‘事迹’?”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字条,递给她:“你让店员把纳豆藏在和菓子里给他们吃,现在一个个都了闹肚子。”
“我只是好心请他们吃日本的传统美食。”
她接过字条,正是自己交给服务员的那张,里头写着曹植的两句诗: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她将纸条揉成了团,扔在了纸篓中。
程鹤清看着她仍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安慰她:“你今天听到的话我最近每日都能听到,不必为些污言秽语坏了心情。”
“你不在意,可是我很在意,你、徐小姐、安德烈先生,这些天来为了章先生的事费心劳力,他们却坐在那里吃着果子喝着茶说风凉话。”
“你要知道这样的人有很多,改变他们太难了,正如周先生所说,现在的中国就算是搬动一张桌子,改装一个火炉都要见血,须得鞭子打到身上,才知痛苦。”他说着从衣兜里拿出两块巧克力来,放到了她手中,“不要生气了,就当我给你赔罪。”
“我又不是小孩子。”她低头看着手里两块印着西语包装的巧克力,想了想,又皱了眉头,将巧克力塞回了他的手中。
“你不必为这件事赔罪,我今天去找你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