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搂紧神经快要绷断的妻子，悲愤交加地质问起来。
“你们可以再生一个，我们可以出钱帮你们抚养那个孩子，这样你们就不用担心绝后，你看行不行？”余妈妈一脸怨愤弯身捡起打落在地上的钱，自以为是给出了一个答复，司马衷看了都自愧不如。
“你以为这事像你说的那样简单吗？”蔡爸爸握紧拳头，朝墙壁上猛地砸了一拳。几块墙灰瞬间龟裂摇落，留下一个拳头的阴影。
这力道的拳要是打在人身上，少说也要整出个肋骨骨折。要不是看在对方是女人的份上，蔡爸爸真的会化身一拳超人。
余爸爸急忙阻止事态升级，对着妻子呵斥道：“我说你就不要多说了，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火上浇油的！”之后转头对蔡亮父母说，“我也是打拼多年的人了，靠信用吃饭，不会食言，这些钱你们先拿着，多的就当我们补偿给你的。”
话音刚落，他把水果篮放在手术室外的座椅上。定睛细看，果篮中央有个红色塑料袋，里面整整齐齐摆满了百元大钞。
自知家里经济实力的蔡亮父母面对现实的诱惑，无奈地长叹一口气，终究选择了妥协，毕竟这也是为了孩子能顺利完成手术。夫妻二人搀扶着背对过去，不愿再面对余婷婷的父母，只留下两个抽泣的孤单背影。
临走前，余妈妈把手里的钱也放在果篮顶端，之后挽着丈夫的手臂转身离开，亲密的模样就像刚刚逛街过来般轻松惬意。
许久，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载着蔡亮的床一推出来，父母便急不可耐地围上前查看孩子的情况。
切除手术大获成功，蔡亮仍在沉睡之中。医生伸手阻拦着夫妻说：“现在麻药劲还没过，孩子还要过一下才能醒过来，请你们先不要打扰他。”
孩子没事，爸妈心里的一块石头暂时落地了。他们留在原地目送孩子被推向病房，随即忧心询问医生：“接下去我们的孩子该怎么办？”
医生摘下半边口罩，手掌扇风透了口气说道：“孩子以后将不会有生育能力，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继续当男性，需要持续服用雄性激素；另一个是变性成女性，但那需要昂贵的手术费，并且也要一直服用雌性激素。关键是孩子心理会有阴影，无论是选择做男人还是女人都不是正常状态，他的心里多少会有些问题。”
见父母没再拦着，也没再问什么，忙碌的医生便匆匆离去，留下无助的夫妻二人怔愣地站在原地。
蔡爸爸率先打破了沉默：“做男孩压力挺大的，以后还要养家糊口，不如我们让亮亮变性当女孩吧，反正他都不能再生育了。”
面对丈夫的试探，蔡妈妈顾虑重重：“他做了这么多年男孩，突然让他做女孩，他会不会不习惯呢？”
妻子的一番话让蔡爸爸陷入了沉默。他只是抬头望着天花板，目光失去焦距，淡淡说道：“你以前说，要是我们有女儿就和你姓。假如亮亮真要变性，就随你姓姬好了。”
蔡妈妈拉住丈夫的手，安慰道：“这些我们还有时间考虑。重要的是，等亮亮出院，我们一家必须换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这件事对他的影响太大了。”
另一头，余婷婷的父母已经来到了蔡亮所在的病房。
“这孩子长得还挺俊呢。余妈妈精美的面容泛出笑意，踮起脚尖凑在丈夫耳旁议论起来，“要是当女孩肯定要迷倒很多男人。”
“你就别恶趣味了，反正我是不会要变性人的！赔偿要紧！”余爸爸有些无可奈何，嫌恶地睨了妻子一眼，“公安协调的结果是赔偿28万，我们早点把这笔账打到男孩爸妈的户头上，了结这件事吧。”
余妈妈抬起纤细白皙的手指，端详起新做的美甲，陶醉地说道：“哎呀，我以为多少呢，才28万呀，咱家婷婷以后出嫁的彩礼都可以买他好几对□□了。你要庆幸婷婷只是把男人的蛋踢坏了，要是婷婷把女同学的卵巢踢坏了，我们可就摊上大事了。你知道，现在男多女少，男的不值钱了，让这小子当女人真是便宜他了，以后嫁出去数彩礼钱都要数到手软。咱家婷婷这是为平衡性别比做贡献呢，那些光棍男还得感激我们为他们扫清障碍呢……”
“你个疯婆子说够没有？”余爸爸加重了语气，余妈妈见势不妙方才苦着脸退到一旁。
余爸爸走到蔡亮床头探了一眼，如释重负朝妻子叮嘱：“还好他的麻药还没过，不然我们说这话得多么伤人！”说完他轻抚一下蔡亮的头，柔声说：“孩子，我们真的很抱歉，让你承受这样的痛苦。你放心，赔偿款我们很快会打过来，后续的费用我们会继续出，有需要记得和叔叔说一声。”
在没人看见的被窝里，蔡亮的小手早已用力捏住了拳头。
他在被推出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不过不想看见父母伤心的样子，才选择装作昏睡。
而他们两人说的话，都已经像一颗颗钉子，深深扎在蔡亮幼小的心灵里，流下看不见的血。
“原来……我就这么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