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
“他……他用输液的针尖刺开皮肤,硬生生把追踪芯片从前臂里挑了出来,而且……房间内的三个全方位监督的天眼,也全都被打碎了。我、我找不到任何可以追踪的破绽……”
岑游就这样,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和双重监视的军舰病房内,以一种常人都无法想象到的方式,悄无声息地跑了。
甚至在一分钟前,她都不知道岑游居然能察觉到她们在他身上做的手脚。然而此刻,斩钉截铁的事实就摆在眼前——
他一直都知道。且对自己极其下得去狠手。
“没用的东西。”耳机内传来一声怒骂,“还不快去找!”
梁姝生生咽下所有震惊、疑惑与恐惧,握紧手中指甲盖大小的芯片,踩着高跟鞋走出了病房。
她要去找申屠锐。这一次,不论他怎么发疯,她都不会再退让半步。
因为她早已没有退路可言。
而与此同时,就在病房天花板上方,一墙之隔的通风管道内,少年孱弱的身躯蜷缩在一起,伤痕累累的手臂上缠绕着厚厚的纱布,却依旧在不停地往外渗血。
一层的管道口过于狭窄,岑游一米八三的大框架只能勉强躺在这里躲避片刻,甚至连简单的爬行都无法做到。他就那样静静地等待着,不知道是等着死亡的降临,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窣窣……”
不远处的管道中传来轻微的震动。一声又一声,微不可察,却又富有规律。
岑游困顿的眼皮抬了抬,内心的警觉瞬间拉满,却因为精神力严重透支,连最简单的感知都无法释放出去。
被发现了吗?
他淡淡一笑,无可奈何的自嘲浮现在嘴角处。明明一个小时前,他一心求死却无论如何都没能得偿所愿,现在却卑微地希望再多活片刻,依旧还是没能得偿所愿。
死了也好。
他顽劣地想着。就这样死了,她应该也会难过的吧。只是为自己难过,而不是其他的什么。
“……岑游?”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顿住,低声细语却又有些不可置信道:“你怎么自己爬上来了?”
翟柯连忙爬过去抓住他的脚踝,冰凉得像是丛林中的冷血毒蛇。她试图从中间挤过去,却发现根本无从下手,只能戳戳他的小腿:“还活着吗?”
“……嗯。”少年回答得有些鼻音,听不清楚情绪。
“那你记起来我是谁了吗?”她有些揶揄地问了一句。
半晌,那头才闷闷道:“没有。”
只是失血过多而已,怎么却像是一下子变成小孩子脾气了。翟柯没多想,试着将他往后扯着拉了两下,没拉动,叹了口气道:“你太大只了啦。”
随即松开了手。
岑游以为她嫌弃他不管他了,内心一紧,脱口而出道:“我以后会减肥的,你不能……”
“嘘——”翟柯示意他别出声,用气音小声说:“还减?!再减你就只剩下骨头架子了。放心,我说了要救你出去,就一定会救你出去,而且保证把你喂得白白胖胖的。”
岑游:“……?”
翟柯一手支撑着底下的合金管,一手握住他的脚踝,打量了片刻道:“这根管子形状有点扁,你试试把身体横着转过来看看,注意别牵拉到伤口以防感染,如果太疼了我们就不试了,我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这句话岑游只听了一半。他几乎没动几下肺部和手臂处便像火燎似的疼痛难忍,但他仍旧一声不吭地将身子横了过去,稍微试着往后退了两下,勉强能移动。
“可以。”他简短地回复道。
翟柯松了口气,“那就好。接下来的话你要用心记住,我只说一遍哦。从这里一直往前走到尽头有三个岔路口,你往中间那个方向走,在第四个房间处右拐,往下爬,那个地方是军舰右后侧方的通风管出口,巡逻队五分钟一趟,穿灰色衣服的是佣人,黑色衣服的是护卫队。等护卫队走过两分钟之后你再出来,一直往北走,不要回头,到第三个废墟房处有个红墙标记,我会在三十分钟内赶到和你汇合,记住了吗?”
“……”
对面久久没有回复,她以为是自己说的太快了岑游没有听清楚,刚只重复了两句,就听到少年打断道:“我要和你在一起。”
“??”翟柯像只路边突然被踢了一脚的狗一样一头问号,“什么?”
“你又要丢下我,我不要。”岑游闷闷道,“你要去哪里,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吗?”
“……”翟柯这才蓦地想起来,上次也是他们两个在大厦里被围追堵截,她提出要分头行动,岑游听话地点头应了,随后二人便彻底分别至今。
“你都记得啊?”她有些讪讪问道。
“不是很清晰,只记得一点。”少年垂眸,“反正,你说的话我记不住。你要去哪里,就把我也一并带过去吧。”
他小声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