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玉翻开倒扣的白玉杯盏,澄清的茶水从壶中倾出,他三指拿起杯盏,悠悠地饮了一口。
况鸾等得心焦,她观察着陇玉的动作,忍不住说:“仙人,不知您大驾光临所谓何事啊?”
陇玉将那不知来历的巨蛋交给她后便消失不见,这段时日没有半点音讯,此时出现总要有些原由。
“来看看你有没有懈怠,将我交代的事情当成耳旁风。”陇玉将白玉杯盏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
况鸾摆手:“怎么会呢?”
说着,她生怕陇玉不信,又要掐着她的脖子逼问,迈着碎步跑到床边将丝帘一拉,闪着微光的巨蛋安稳地坐在况鸾特意制作的被窝里,颇有些奇异。
陇玉脸色有些古怪:“你真把它当禽蛋来孵啊?”
况鸾闻言,有些迷茫:“不是这样吗?我之前也没养过蛋,更别说这么大的了。”
“对了。”她伸手将这巨蛋抱起,近距离一看侧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细窄裂缝,她心里一跳,没敢声张,默默地将蛋挪了个方向,才走到陇玉面前。
陇玉嘴上说着好似不在意这蛋,可到头来还是为了这巨蛋而来,要让他知道好好的蛋裂了缝,还不知道会怎么发飙。
况鸾心里百转千回,面上不显,道:“我之后可能没办法帮你养这蛋了。”
“嗯?”
“不是我推辞,只是接下来我要离开祈山一段时日,路远艰辛,尚不知归期,实在带不了你这宝贝。”况鸾抱着蛋,解释得认真。
陇玉轻笑,他轻轻晃着杯盏说:“我看你是生怕把这蛋养坏了,急着脱手吧。”
白玉衬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却更显透白,他一眼望过来,好似能直透人心。
况鸾突然想起,陇玉有读心之能,她那些小心思在他面前皆无处躲藏。
况鸾默默抱紧了怀里的烫手山芋,随即整个人又无奈地放松下来。
“好嘛,我承认。这养蛋任务艰巨,我有些退缩之意也是情有可原吧,但明日我就要出发除妖,绝没有撒谎。”
陇玉这次没跟她计较,只是一双灰瞳凝视着她,道:“知错要改。”
他羽袖轻挥,况鸾怀里的巨蛋一瞬缩成了鹅蛋大小,滴溜溜滑落在她腿上,她慌忙用裙摆兜起,才不致酿成惨剧。
陇玉:“乖乖养好它,别想跑。”
…
况鸾咬着后槽牙,沉默半晌,半天才从唇缝里挤出一句怒不可遏却极力压制的话语:“你,不,早,说!”
既然可以将这占地方的发光蛋缩小,为何不早说?她这些日子守着这巨蛋睡觉的日子,活像个笑话!
陇玉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笑而不语。
况鸾知道,他一定读到了她的心思,果真奸诈!
她握着热乎乎的发光蛋,默默起身从柜橱里扒拉出一个绣着梦神花茎的淡白色绸质荷包,将蛋放了进去,又将荷包挂在腰间。
行走间,圆滚滚的荷包微微晃动。
陇玉满意点头:“过几日我再来检查,你最好不要偷懒。”
况鸾目送着他翻窗而去,等着他身影远了,赶紧将腰间坠紧的荷包解了。
人家公子小姐都配玉簪花,偏她成天挂着这颗不知什么品种的蛋四处晃荡,成什么样子!
况鸾暗暗吐槽,又将鸟人陇玉狠狠数落一遍,方才解气。
——
翌日清晨。
伴着一声惊虚鸟啼,况鸾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凌雪峰。
商禹华、况氏三兄妹及言启之都已早早到来,身处世家顶端的少年们意气风发。
唯有况鸾神色匆匆,不拘外形,腰间一颗硕大的荷包晃晃悠悠。
昨晚与陇玉周旋,又起了个大早,本就困倦的她被婴柳拉着装了一口袋的果干口粮,这才晚了。
她本来催促婴柳时辰快到,便舍弃了那些吃食俗物,可婴柳一句话令她哑口无言:“你不去他们还能先走了?若是先走了,咱们还乐得逍遥,正好免了这趟苦差!”
况鸾一听,说得在理,便任由她折腾。
什么糖心馒头、香酥鱼干、莲子小点,通通扎成一个口袋,丢进她的云纹镯里。
婴柳边打包,边念叨:“路上本来就难,吃不饱就更难了,再大的事情也得吃饱了再去干,我说的话你可别不放在心上,真上了路你才能知道。”
况鸾嘴里嚼着一只小鱼干默默想着,风餐露宿、四处躲藏的日子她怎么没过过?那时可没有贴心的小姑娘为她忙前忙后。
既像小媳妇,又像祖奶奶。
“婴柳啊,要不你也跟我一起去吧,这一路上没有你我可不习惯了。”
婴柳撇了撇嘴:“你且歇歇吧,别说这不着调的话了,让我少操点心吧。”
况鸾当然也只是过过嘴瘾,她一个连气都没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