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装得更好，轻声说，“你期待的应该不止是叔叔能回来。”
一句话像一把刀刺进了林清月心里，不用她再问玩偶的事，方池阳自己交代了。
“那个玩偶也是，我听见你对它说的话了，到现在都还记得。”
“你说，妈妈让你陪着我，是不是其实她也舍不得我，只是没办法呀，毕竟爸爸不在身边，她也很累的。”
林清月脸上的肌肉在抖动，情绪绷不住了，转身扯住方池阳的衣领，红着眼眶幽怨的眼神直直盯着他，“所以你觉得你很了解我，所以你要拿我的这些事，来做你的狗屁游戏！来炫耀你有个多完美的家庭，有多少人爱是吗！”
话说出口，情绪得到宣泄的一刹，林清月就生出了后悔的心。
表情微敛，她似乎让彼此难堪了。
原以为方池阳会被她开出的这一枪激怒，可对方却没有，而是平静地凝视她，淡淡陈述起，“林清月，这世界上不止你被童年困住。”
短短一句，林清月手上的劲便松了。
方池阳的眼里没有对她的同情，更多的是一份理解，“我也想和你们一样躺在地上，哪怕弄的灰头土脸，也想和你们一样冲进雨里踩一次水。”
林清月睁着眼睛看着男人眼眶里同样流出来的落寞神情。
方池阳自小是和他们不一样的。
他更多时候是做一个旁观者，只有一群小伙伴躲到院子以外，大人看不见的地方，他才会参与进，过家家的游戏里。
所以每次他都玩得比别人认真，会真去嚼她摘的菜，哪怕上面有泥。
林清月移开眼睛，擦了把鼻涕，“那又怎么样，是你自己不敢。”
“是啊，是我不敢。”方池阳毫不犹豫接下了她的话，“所以，不仅是因为你说我死人脸，还因为自己，才把方小阳设定成了那样的性格。”
停顿几秒，方池阳扯着唇角勉强笑了笑，“可我不希望，这样的改变只是在游戏里。”
说罢他起身将林清月落在他房间的书包给拿了过来，放在林清月的脚边。
“也不希望，再多的包，都填不满这个包给你造成的空缺。”
方池阳将话说的直白，面前褪色的书包被填得满满当当。
林清月却是狠狠挖了他一眼，“方池阳，我好得很，用不着你拿这些幼稚、可笑的东西来救赎我。”
“可我知道，你可以更好，更自由。”
男人的话令她哑口，他所说的自由，自从内心，是那道从童年就一直缠绕在心头的枷锁，可以被彻底打开。
她太后悔了。
后悔今天要来找他问道具的事。
方池阳刻板的性格，导致他说话从不会拐弯，像是利剑，不停地扎在她心里。
也剥开了她一直用倔犟筑起的铠甲。
林清月怒了，拿起书包就要开扔。
只是手刚举起来，身体就僵住了。
钟声敲响，一个小时在争吵中流逝。
最终书包没有被她丢出去，反而是抱进了怀里。
林清月跌坐在沙发上的时候，亲眼看见自己抱着它，满脸挂着泪水，却笑嘻嘻地看着方池阳，说，“池阳哥哥我要把书包拿回去。”
方池阳蹲下身，眼里的情绪转化很快，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好，这是月月的书包当然可以拿回去。月月有任何喜欢的东西，都可以给哥哥说。”
停滞了一瞬，方池阳才又笑着，“虽然喜欢的东西不一定都能买到，但我们可以表达出来，还有，如果你想妈妈爸爸了，也可以告诉哥哥，哥哥替你给他们打电话，现在还可以视频，我们能在手机里看见爸爸妈妈。”
林清月很坚定地点点头，“那我们能每周都去看看爷爷和爸爸妈妈吗？”
“当然可以。”方池阳果断应了下来。
童年时期的林清月很少提要求，甚至说是不提，难得她今日开了口。
看见方池阳的笑，林清月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那明天能不能叫阿姨做鸡蛋羹吃。”
方池阳想了想，眼底的笑意更深，“如果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告诉阿姨，她会给你做。”
林清月记下了他的话，望着男人深沉漆黑，摸不透他的情绪。
“我的意思是，哥哥还有爸爸妈妈都很喜欢月月，所以你可以表达自己的想法。”方池阳撩动她鬓边耳发，柔软而深情，“也许你不明白我的那种喜欢，但你只要知道，我们现在是一家人，是可以分享喜怒的一家人，就够了。”
“啧啧啧。”
小黑屋传来一阵咂舌声，吓得林清月一哆嗦，回头发现江澄不知道何时站在沙发后，手肘靠着椅背，托着腮，一双眼盯着屏幕不放。
“咱姐夫挺深情啊。”江澄垂眸看林清月，眼里流出一丝戏谑，“不过对着小朋友表白，也挺怪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