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与乐觉得，再也没有比被困在层层空旷的黑暗中，任如何嘶吼也无法摆脱更令人绝望的了。
她又陷入了那个久违的梦境。
在长久而无尽的黑暗中，师与乐看见前方泛起了一点白光，她欣喜若狂地奔扑过去。她在跑，光似乎也在跑，直到光点慢慢变成了一扇门的形状。
那是一道四周泛着淡淡白光，四四方方，看上去毫无特色的古朴木门。
她没有任何犹豫，仿佛隔绝身后滔天猛兽般推开跃了进去。
然后，她来到了一片新的黑暗。
眼前又亮起一点光，变成一道门，她奔扑，推门，新的黑暗……光点，木门，循环往复，等待她的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她知道自己应该停下，不要再重复无意义的行为，但梦中的她控制不住身体，如飞蛾扑火般固执地一次又一次推开那扇门。
在她不知道第多少次推开门时，一道带着淡淡哀伤的女声传来，在无边的黑暗中显得如此空洞。
“你想醒来吗？“
师与乐猛然停住，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只要告诉我，你想醒来，一切都结束了。”
淡淡的女声再次传来，师与乐仿若抓住救命稻草，嘶声大喊：
“想！我想醒来！”
无数次被巨大的恐慌吞噬后，她迫切地想再次摆脱这万分熟悉的黑暗。
是的，再次摆脱。
她一共活了三世。
第一世，她是凡间一个亡国公主，被叛军血洗皇城那夜，她只记得漫天的火光包裹着无尽的黑暗。
从那夜起，她便开始陷入，长达十余年的黑暗与光门的重复梦境。
第二世，她改头换面，与人为善，一生行医，在百姓一声声“女菩萨”中，这个可怕梦境再也没缠上她。
直到这一世，转世后第一个入眠之夜，那无边无际的梦魇再次找上了她。
她果然醒来了。
猛然睁开眼坐起身后，入目的淡黄色的床帘和古香古色的木床，以及鼻翼中淡淡的檀香味，无不宣告她正躺在守雅山的弟子厢房中。
“你醒了。”
梦中的声音继续飘来，师与乐的目光很轻易就落在了正在看向自己的眼睛上。
不远处桌边的红杉女子生得极美，脸色苍白，看起来虚弱地仿若一缕孤魂。
即使便同为女子，师与乐亦忍不住生了怜爱之心。
“你是谁？为何出现在我梦境之中？”虽然你长得好看，但我该问的还是要问。
四目相对，无声屏息等待之间，门外却先传来了二师兄东方晴鹤关切的声音。
“五师妹，你可睡醒了？方才似乎听你呓语，可是做噩梦了？”
“二师兄，我……我就是梦见大老虎一直在追我。”师与乐看向门外，表情依旧淡漠，声音却带着丝丝哭腔。
“别怕，下次叫二师兄替你赶跑它。待日后你修炼了，便不怕大老虎了。”
红衣女子闻言，轻轻笑了出来，师与乐立即皱眉怒视，女子依旧毫不关心。
东方晴鹤又安慰了几句，通知师与乐洗漱收拾好便去前厅拜见师尊后，就提前离开了。
“你到底是谁，又为何会出现在我梦中。”
“小不点儿，还挺凶。我是谁，你日后自然会知晓。”
“你是人还是鬼？”
“都不是。”女子轻巧一笑。
师与乐的心逐渐下沉，在她有限的生命和经历中，她无法得知超出这两者以外的结论。
纵然她活了三世，但所有的思维与认知，都停留在稀疏平常的凡人世界，最为冒险刺激的，也不过是那次百鬼夜行。
“师与乐，我是来帮你的。我会助你摆脱所有的困厄。”见师与乐沉默，女子眸中依旧含笑，语气也柔软了几分。
“你为何帮我，又需要我用什么交换？”师与乐敏锐地察觉到女子的危险性。
“你什么都不必做，顺应天道即可。”
“就这么简单？”
女子笑了好一会，才笃定地说：“顺天而为，可一点儿都不简单。你该去前厅了，不然你的小师兄该等急了。”
言罢消失。
与此同时，师与乐忽感到周身一阵清风拂过，接着全身变得轻飘飘的。
那种感觉，就像荒漠中竭力奔跑多日的人，忽然泡入了凛冽的清泉中，由身到心说不出的畅爽与舒适。
师与乐惊奇地发现，她能看见天地万物之间，有丝丝弱如白线的光雾飘荡，她轻轻一抬手，光雾便如海浪涌入身体。
原来修仙之人所见的世界，竟是这般神奇有趣。
纵使她曾身份极为高贵，坐拥权势，也通过隐秘渠道听说了一些关于修仙界的传闻，接触过不少能人异士，却很少有机会见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