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接过茶来侍奉太后用过,太后只道是:“且免了规矩,请皇后坐下歇会子罢。”皇后闻此也不敢推脱,只就太后身后坐了,阿瑾便又接过一盏茶来请皇后用,皇后分明看见,然只顾回头与太后说话儿,不接。一时颌姑因笑道:“茶房里头早备了糖面儿蒸的嫩嫩榆钱儿糕,香喷喷儿玫瑰饼,甜蜜蜜藤萝饼,若大娘娘一时逛的乏了,不妨在这亭子里赏着花用些点心。”太后只笑道:“便不必了,一会子也就日中了,回去用了膳,困一会子是正经。”钟信等人闻言知太后是无心往福禄园去,便连忙给身边小太监春寿使眼色,那春寿会意,便悄然出亭预备回銮事宜。
这壁众人因伺候太后用毕茶,又于亭中远远看过一回戏,只见那戏人粉妆于芍药丛中,唱的正是崔莺莺夜会张生一折,且正唱道:“兰闺久寂寞,无事度芳春;料得行吟者,应怜长叹人。”一句时,因有太监上前叩拜询问道:“可需命戏子移前供娘娘近观否?”钟信又转述与太后,太后因道:“不必,且任尔等遮掩于花间唱来,吾等如此远远细听,正比近观聒噪来的有趣。”看过一回戏,太后亦倦,遂率众妃眷回宫,无话。
展眼日至四月,正为百花繁盛,群芳浪漫之时,宫内亦将照例于“怡春堂”内摆设“牡丹宴”,以邀阖宫女眷前去赏花燕饮,共览美景,同度良辰。只说那皇后最是贤良有德之辈,因为撙俭宫中拨销之故,更为增添阖家亲香喜乐之趣,六宫雍穆祥和之期,只命次月开宴之时各宫眷依品各携亲制馐膳赴宴,众人听闻,也不得不赞中宫圣明贤德。
但说此计虽妙,奈得嫔妃久居宫内,各宫也非皆备有小厨房现做,若当日各携菜肴赴宴终究多有不便,中宫听闻亦十分体谅,只命各宫若有不便自备膳饮者,大可奉交银两往御膳房去弥补另做,众人此时方明了中宫苦心,那里还真有现做携去赴宴的?只巴巴儿交上银子便罢。
只是众人虽递交银两,然各司却仍按前省检之目发放,众执事因暗地里抱怨道:“好个镶金嵌宝的貔貅主子,只怕吃多了不拉没的胀肚儿!”另一太监因道;“咱们虽是为奴为婢下下的人儿,却也要个脸面,也知道细水长流,吃了鸡肉没的蛋的理哩!”众执事听见笑而不言。
但说各嫔妃多送了银子往御膳房去,独因魏才人本是守着月俸过日子的,月末儿里各处的打点开销儿,紧巴巴也没得剩下,因也不舍一下儿交出十几两银子来,只默然退避。不时慧璐因派太监往魏氏处去问,魏氏只笑道:“可巧儿前几日得了些春笋荠菜桃儿李的时鲜瓜果儿,想着娘娘前日说供的御膳烦腻,我正好儿现做些时令儿菜蔬奉与娘娘清口儿的。”那太监会意笑道:“宫里奴婢们谁人不知娘子手艺的?只苦了娘子的心,这等事儿原让下人干便是了,若伤了娘子的贵体倒不值当的了!”魏氏只笑道:“咱们原都是一样的人儿,哪有什么值当不值当的,我这副身躯原不过是为着伺候主子娘娘生的,怎敢得了恩露就忘了本的?”说毕,又命左右取银两来赏那太监的,那太监接了银子,又与魏氏客套寒暄两句,方才去了,魏氏方松下一口气。
展眼又过一日,只道这日天色晴好,那魏氏阁中小宫女儿采香正与宋寒漪身边的洁云在一处园圃边采花儿说笑,一壁采一壁别在鬓边给彼此掌眼,正喜笑颜开时,不料中宫身边儿的秾春也奉命前来折花儿与中宫戴的,因听见不远处二人那欢声笑语,心里好不自在,只快步过去过去指着二人骂道:“哪里来的下作东西,宫里的花儿净叫你们这些阿物儿浪了!”采香只忙道:“原不是奴婢们自个儿戴的,只是给我家娘子采了留着明儿宴上戴的。”秾春听了只指着采香鼻子喝道:“好你个混账东西,自己不长进就拿主子做挡屎板儿!我方才分明看见你在这儿糟蹋花儿的!略说你几句儿就在我跟前儿猖狂放肆,可见今儿不乎黏了你的嘴是不能的了!”采香听见吓得只流眼泪儿,因呜咽着强辩道:“宫里的规矩大,奴婢岂非不知的?方才不过在鬓边略比一比,哪里就真敢戴的了!姐姐就请饶了奴儿这一回罢!”洁云见势不妙,只趁二人争执不下悄悄儿脱身去请了魏氏并寒漪前来。
一时魏才人与宋才人过来,魏氏见势只骂采香道:“谁叫你四去里顶撞的?平日里你姐姐们怎么教你的!一出来撒欢儿就尽抛在脑子后头了!”采云摸着眼泪儿哭的说不出话来,只抽泣着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曾!”魏氏从前是多与秾春共事的,因素知其脾性,只笑与她道:“这小丫头片子是个不懂事儿的,若不知何处做的不好也得亏你教训她的,我只将她领回去再说她的。”那秾春一向嫉恨魏氏入骨,此刻只是笑道:“娘子太客气了些,便是旁人不知娘子是极好的人儿,我还能不知么?只是易纵容坏了下人,何况宫里头规矩不能错一点儿的,不如现开发了,就略略儿拍妹妹几下嘴儿,也省的娘子麻烦了。”说罢只命人请示中宫传了掌板来,魏氏也不好说的,那采云只跪在地上哭着求饶,魏氏也无奈,只道:“下回可长些记性罢了!”
一时宫人拿了板子来,那秾春偏要亲自撸袖上阵,操起板子朝采香脸儿上一甩,登时一板打的采香儿将要昏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