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擦手,驱赶了一下周围的苍蝇,乐呵呵道。
肉送入了口中。
从舌底涌出的唾液迅速填满了这片肉。
徐从嚼着,他边吃边赞,“确实好吃,吃起来很香,你给我称上半斤,哦,不,称上一斤半,我带回去让家里面也尝尝。”
今天响午饭,羡安也买了庙会街的肉菜。
她为什么没买卤好的狗肉?
他又开始寻思这件事。
提着用油纸麻绳打包的肉菜,徐从没着急回去,仍在逛庙会。他左看看,右瞅瞅,一些事物他能提起兴趣,一些提不起来。
糖葫芦、捏糖人、竹蜻蜓等小孩的玩具,他看腻了。
哪里都有这些东西。
以前没富贵的时候,没碰过,富贵后,没碰的闲心。
路口有说书的,他驻足了一会,听了会故事。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五霸七雄闹春秋,顷刻兴亡过首……”
“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撒种后人收,无非是龙争虎斗……”
念了几首定场诗后,说书人在大槐树树底下饮了一杯热茶。等一口气饮尽了,他不舍的合上茶盏,掏出在背上插的白纸扇,一甩,再一拍醒木,就开始评书。
“话说这河北有个姓冯的书生,年少爱慕美色,时长三五结伴前往青楼买醉……”
山羊胡的说书人将脸凑到徐从面前,定定的看了他几眼,“一次,在他外出撒尿的时候,他碰见了一个红衣少女,要说这少女啊,二八佳人体似酥,手嫩的出水,胸前大的像冬瓜,屁股大的像磨盘,凑近了,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书是说给庄稼汉听的,言辞粗鲁,实乃寻常。
徐从继续往下听。
“见这女人一次,冯书生连魂都被她勾了去。可他怎么也找不到这少女的来路,想要聘其为妻,但不找女人的娘家。有一天,他无意间跑到一间荒寺,碰见了这少女……”
“这少女一家人住在荒寺里面,她叫辛十四娘……”
“有个叫楚公子的。冯书生酒后失言,骂楚公子,说楚公子的文章稀松平常,之所以能取第一,是因为他有一个做大官的爹……”
“于是冯书生被捕入狱,这辛十四娘啊,就开始救自己的相公。你猜她是怎么救的?皇上跑到妓院寻花弄柳,她也扮成章台人,和皇帝欢好,弄完之后,她告诉皇帝他丈夫的冤情……”
“只不过她说自己是冯书生的女儿……”
听到这里,徐从已经大致明了,这说书人讲的应该是聊斋话本里的《辛十四娘》。只不过为了适合说书,说书人将其添油加醋改编了一番。也正是因此,他一开始没听出来故事的原本。
他从怀里掏出了几个铜子,挨个放到了树桩上的瓷碗里,就转身欲要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说书人一拍醒木,再一次定定的盯着他,“这轻薄的话啊,往往出自文人之口。要说冯书生有什么错?他只是酒后说了一句实话,就差点酿成了杀身之祸。如果家里没有一个狐仙,怎么能从牢狱中释放出来,获得第二次生命?”
徐从将要转身的身子一定,怔住了。
是狐仙冥冥之中的提示?
还是巧合。
他被捕入狱,冯书生被捕入狱。胡老爷救他,辛十四娘救冯书生。最终都是一样,狐仙离开了他,辛十四娘离开了冯书生。
“那狐仙呢?”
“狐仙跑到哪里去了?”
“辛十四娘没陪在冯书生身边吗?”
有后入的听众,没听到关键处,于是紧忙询问道。
“她啊?”
“成仙了!”
“多年之后,冯书生家里的老仆碰见了辛十四娘。辛十四娘问:‘冯郎还好吗?’并说:‘请替我转告冯郎,我已经成仙了’。”
说书人润了润嗓子,不慌不忙的说道。
它啊!
成仙了!
徐从叹了口气。
他们说的是假狐仙,但他在想着真狐仙。胡老爷到底如何了。他不清楚,可能会死吧。他早上见的胡老爷,已经有些奄奄一息了。如今少了供奉,它体内仅存的一点法力又因重新成为他的保家仙而消耗一空。
可能现在的胡老爷,死了吧……。
他失落的离开了人群,朝僻静处走去。
天渐渐黑了。
聚拢在庙会街的人流,朝戏台所在的方位流去。
一辆马车从新野县城驶向了徐家堡子。瑜小姐就是这样和徐从再次见了面。她下了马车,走到戏台旁,拍了一下徐从的肩。
“徐从……”
“徐二愣子。”
“那一只狐仙让我转告你……,它祝你改命,已经得了老君爷的赏赐,命它即日飞升,位列仙班。你知道……叶法善吗?狐仙就是生而有智的神仙,它完成了在阳世的功德,也是时候该返回仙界,成仙了……”
瑜小姐嘴角含着笑意,说道。
自从失去了狐仙,她这近一年来都有点郁郁寡欢。好在,狐仙来找她了。虽然它来找她的时候,说着胡话,说碰不见人什么的……,但她只知道,它喜欢往她怀里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