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都的结界对人族没什么作用，就算是吃了妖丹的姜厌水，也只是差点把肠子呕出来了而已。
入了结界再走一个多时辰，便能看见乌泱泱像蚂蚁一般群聚在一起的难民。
他们都是来投靠辛都的。
看着浩荡的人群，姜厌水的心凉了半截，在人海面前，原本巨大的城门看起来只有指甲盖那么大。
越靠近城门人便越多，人与人几乎都死死压在了一起。
有人不慎跌倒在人群中，就再也看不见他站起来。
脚接着脚，踏过生也踏过死。
站着的人下一刻或许就倒下了，成了别人活命的梯子。
姜厌水将许吟峥抱在怀里，深吸一口气，向人潮里走去。
刚开始还能尽量奔着空处走，但再到里面，几乎只能朝着城门向前，而地面已经被尸首堆满了。
身边不时传来呜呼哀哉，怒骂嘶叫的声音，没有人知道城里是怎样的光景，他们究竟能不能得救。
就奔着一口气，要活着，所以丁点的希望，踩着别人的命也要去。
姜厌水现□□力惊人，她在人群中站定前行并不费力，但几乎也只有她而已。
孱弱如她身边，佝偻着个满鬓斑白的老人，她瘦瘦小小，好像随时就会被人潮淹没。
姜厌水皱眉看着她，不求药或许她还能活久一些。
在嘈杂的人声里，姜厌水大声喊着。
“老人家！你别挤了，我送你出去！再往里面肯定是没命的！”
老人被叫了好多声才抬起头，混浊的眼睛里混着数不清的血丝。
她的声音微小得听不清，读唇语大概能知道，她的孙子中了妖毒，她是来求药的。
姜厌水胸口一堵。
她也是为了许吟峥。
所以有的人又是为了什么？为了心中所爱，所牵挂，所以丁点的希望，踩着自己的命也要去。
她没有理由劝老人，她站在这里，也是如此，她尽量扶着些老人，可再往前走了几米，二人便挤散在人群中。
姜厌水四处看，寻找她的身影。
终于看到她，她正被身后的体壮青年推搡着，已陷进了脚下的尸首中。
姜厌水朝着她的方向挤，终于来到她身前，她想拽住她，可她就算吃了妖丹有着惊天的气力，也拉不出她来。
一只布满皱纹苍老的手拿着一块长命锁，拼着最后力气里从人潮中伸出来，姜厌水抓住了它。
而那只手咔嚓几下便被挤的变了形，以诡异地形态淹没在人堆中。
脚下的鲜血又多了一人的，姜厌水看向老人消失的地方，有些喘不过气。
脚下的泥泞和坎坷并不是大地原本的样子，那是曾经一条又一条鲜活的人命，她好像走在沼泽之中，也要跟着陷了下去。
姜厌水想，地狱大概也不过如此了吧。
在这地狱之中，或许她只能独善其身。
不再去怜悯身边消失的，求救的。
姜厌水定下心，朝着城门的方向前行。
夜色深沉，她几乎已经来到了人群的最深处。
这里的都是踏过无数尸体，离城门最近的人，不同于外圈人群眼中常存的焦躁，哀愤。
他们眼神里都带着惊恐，人群中不时传来尖叫，那不是被踩踏发出的闷响，而是伴随着剧痛才会发出的声音。
姜厌水警惕着前行，忽然，冰冷坚硬的触感抵上了她的后背。
来不及回身防御，一把锋利的匕首扎进了她的血肉之中。
她吃力地回头看去，一片相似的神情，她甚至不知道谁动了手。
汩汩的鲜血流了出来，刺痛中她额头生了豆大的汗滴，这一刀，寻常人必定力气不支倒下，但姜厌水没有，持刀者在暗，她在明，不知道那人是谁之前，她只有更拼命地向前走。
显然动刀的人不打算放过她，冰冷的刀尖再次抵上了她的背部，刀锋扎破了她的衣服，她心下一狠，猛地反手向匕首探去，将它生生握住。
姜厌水再次回头，看谁在错愕。
一个寻常百姓般的男人，错愕了一瞬，狞笑着要将刀抵得更深。
但他做不到。
姜厌水向前一握抓住了他的手。
这一握几乎将他的手骨捏得粉碎。
她反拿过匕首，朝着男人的身位，对着心脏精准的一捅。
一击致命。
她的速度很快。
快到男人的狞笑还没来得及完全收掉，就这样变成了一具寻常的尸体。
姜厌水将匕首收在袖口，神情在此刻冷漠到了极致。
她背后的伤口血仍冒着，体温也随着血液一寸寸流逝，甚至这速度并正常情况受伤还要快。
不住的挤压，摩擦，还有吃了妖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