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扶手。
她一步一步地向上,走得饱经折磨。
身体软绵,头脑昏沉。
大脑中枢连着心尖,传出剧烈的渴望。
想要热源体,想要触碰温热的肌肤。
真正想要的,是拥抱。
紧紧的拥抱,只有仿佛嵌入身体的温热,才能将心底的冰冷崩化。
血液流动在阴郁自弃的心脏,没有丝毫办法,让冷透了的泥,能看一眼干净的天空。
抬眸望向前方楼梯转道尽头的一瞬,傅殊月的视线突然发黑。
刹那的功夫,支撑着的全身力气一松,身躯颤抖摇晃。
用尽心力做出的补救,也只是没有摔倒在楼梯。
微阖着眼,缓慢蹲下。
手抓住栏杆,靠坐在楼梯上。
那张与脖颈,耳根肌肤颜色过于鲜明的苍白小脸瞬间惨淡如霜。
傅殊月晃了晃头,伸出手按压在太阳穴。
两息,覆盖在眼上。
心中冷嗤,两层楼都爬不上。
想着,眼睛发烫,眼眶泛红,蕴结了一层湿雾。
等待傅鹤之左手端着杯温水,右手提着医药箱,从橱柜走向客厅,往楼梯口瞥了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晶莹滚烫的眼泪划过脸颊,覆盖在眉眼处的手蜷成半拳,少女无声,破碎而凄冷。
薄唇抿绷。
握着水杯的手紧攥了一下。
瞳光幽暗,盯着注视良久,兀地转身。
心知需快点吃药,傅殊月没有让自己陷入这种泥沼般的情绪太久。
症状史无前例的严重。
纯净的双眸睁开,却如无光枯木。
平日里挺拔清瘦的背脊变得柔弱,撑着扶手缓慢地再次站立。
可惜,单单一个站立的动作,她都无法轻松做到。
额头密集的细汗开始凝大成滴。
她与心境作斗争,亦与不堪的病症做斗争,唯独,向自己身体真实的状态屈服。
“还真是蜗牛。”
男人清冷而嫌弃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傅殊月瞳孔紧缩。
想要回头望一眼的顺间,被一条宽长的薄毯劈头盖脸地遮住视线。
身体一阵腾空感,猛地僵硬。
瞳孔放大。
傅鹤之将少女裹了两圈,动作算不上温柔,连被半遮住的脑袋都未顾及,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慢条斯理地走在楼梯,步履沉稳。
矜冷的眉眼在光下极尽完美。
宛如雕刻的高雅玉人像抱着一团长枕。
待门打开,放在床上。
留下一句,“不许关门,等我给你送东西上来。”便径直离去。
室内安静,针落可闻。
十几秒后,纤细的手臂从裹着的毯里伸出。
因为无力,微微颤抖着将薄毯束缚弄开。
坐在床角,静静地望向那团薄被,许久,垂下复杂的目光,清瞳映入一缕复杂。
苍白到无血色的唇绷紧,捏紧了取下来搁置怀里的包。
双手用力,指节发白。
脚步声逐近,她顿了顿,缓慢地抬头。
因汗水粘黏在额头的碎发贴垂,极致的白与黑,衬托得少女过于脆弱。
傅鹤之眸光微愣,深了深。
走近,面色平淡地将温水与药品箱放在桌面。
手指摩挲了两下杯壁。
心底生出一股无名的烦躁,他还是想将他送医院去。
“傅叔叔。”少女轻轻叫了他一声。
侧眸,眼帘微垂,望向她。
傅殊月喉头一紧,捏紧包带。
睫毛不安地抖了抖,小声道:“我今晚不回去,明天……不确定能不能……”
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到了听不见的程度。
不能因为前两日他对自己的袒护再没脸没皮。
而且,他本身是要去机场的。
如玉手指攥了攥,仿佛失了力气得松开。
不一定要吃药。
再忍忍。
可是……
忍得好难受,坚持一秒,都是不堪。
巨大的情绪泥潭袭来,将少女撕扯。
男人眼眸漆黑,慢条斯理道:“水杯在桌上,还有常用药。”
“到需要进医院的地步,必须讲。如果需要的是私人医生,也可以,直接告诉我。”
低磁的嗓音犹如冰冷的沙石摩砾。
“另外。”顿停一秒,幽幽道:“傅殊月,你应该知道,像那天的扫尾,不会有第二次。”
男人棱角分明的完美五官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