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夏好歹也是在职场摸爬滚打四年多的人,这种小伎俩并不稀奇,在怔愣了两秒后她迅速反应过来,强压下内心的无语,赶在任曦竹开口污蔑之前率先蹲下身子,作势要扶她起来。
“曦竹,你怎么摔跤了,我看这地挺平的啊?”闻夏语气半心疼半疑惑,将她扶起来后又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也怪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来得及撑住你,没摔疼吧?”
闻夏行云流水的操作让任曦竹看愣了,她两片薄薄的嘴唇抿在一起,半晌才小声回应一句:“没事,谢谢闻姐姐。”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闻夏放心般呼了口气,“不过你下次可要小心点,这平地……是不是鞋子不合脚啊?我小时候穿不合脚的鞋子也总容易摔,不过现在习惯了就还好。”
说罢闻夏状似无意地低头看向自己脚上洗到冒毛边的鞋子,又瞥了两眼其他人穿的皮质室内拖鞋,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两步,抬头不好意思地笑笑。
“妈妈,有没有一次性拖鞋啊?”
话题从任曦竹摔跤转到闻夏这么多年的委屈只需要短短两分钟。
傅菁英看着眼前懂事得令人心疼的闻夏,牵着她的手就要拉她进屋。
“小夏,直接进来,你的东西都给你安置好了,跟我们都是一样的。”
屋里的佣人都很会看眼色,没等傅菁英开口就提前拿了鞋柜里同款的皮质拖鞋要给闻夏换上。
闻夏冲佣人阿姨摇摇头,拨开了她的手:“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对了,爸爸。”闻夏想起来什么似的扭头对着任梁平道,“你刚刚说曦竹和我是一个学校,那报的专业是什么啊,说不定我们离得还很近呢。”
任曦竹在一旁听到这句话牙都要咬碎了,闻夏明明可以直接问她本人,却偏要问任梁平,明摆着是要拉近关系。
她原先还想着像闻夏这种人肯定很好拿捏,结果自己到头来反被将了一军。
至于任梁平,他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没见过?闻夏的小心思他也门清,都还是小女孩的年纪,不论是撒娇也好、嫉妒也好,在这个阶段都是很正常的。
与其说是愿意容忍,倒不如说任梁平很喜欢闻夏这种性格,机灵又懂进退,想要什么就去争取。
何况,他自己也很喜欢被依赖的感觉,他觉得小辈们问他问题就是信任的表现。
“曦竹报的是表演,她从小就爱这个。小夏,我记得你报的是编导是不是?你俩这专业正好一个写剧本一个当演员,真是巧了不是。”
任梁平越说越觉得这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拊掌笑得嘴都合不拢,脸上堆得都是褶子。
傅菁英无奈地揪了他胳膊肉一把,斜眼撇他:“差不多得了,你看你还有什么家长的样子?”
任梁平“哎呦”一声,觉得丢了面子似的连忙快步走向餐厅,傅菁英一脸“他就这样”的表情,也跟着过去了,还不忘招手提醒他们三个跟上。
「原来有钱人家的相处模式也跟自己家差不多嘛。」
闻夏这样想着,旁边突然传来刻意压低的笑声,掩饰似的又轻咳了一声。
是纪泊简。
闻夏以为他是被任家夫妇逗笑的,可打眼看去,纪泊简的目光却落在她的身上。
什么情况?
想着纪泊简作为书中的男主,以后和她也没什么关系,自己也并不想因为他去和任曦竹搞雌竞那套,无必要博他的好感。
于是闻夏非常直接,甚至可以说是粗鲁地刺了他一句:“笑什么笑。”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活了23年的纪泊简第一次知道无所适从是什么感觉,尤其是任曦竹还在身边目睹了全程。
有点尴尬,但不多。
顶着任曦竹探究的眼神,他清了清嗓子,恢复成以往高不可攀冷冰冰的样子,出声提醒她。
“去吃饭吧。”
说完就兀自迈着一双大长腿离开了。
他腿长、步子大,很容易就可以超过前面的人,但却有意无意地和那道纤瘦的身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刚刚纪泊简默不作声地在旁边看了一出好戏。
他看过闻夏的资料,或者说从任家被爆出这件事情开始,闻夏的个人信息就在一众豪门世家里满天飞了。
从出生起就生活在孤儿院,初中时经历过校园暴力,贫困又艰难地活到18岁,这种条件下成长的很多人都容易自卑、自我厌恶、抑郁、难以信任甚至仇视他人。
但闻夏却没有展现出丝毫的负面情绪,看到任曦竹还留在这里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甚至……
想到适才闻夏反应迅速地将任曦竹扶起来的场面,纪泊简嘴角又忍不住浮现笑意,不过这次却带了冰冷的意味。
「闻夏,你很聪明。」
「与此同时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