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遵从荒谬政令，便几度抗旨。
次数多了，就成了文臣口诛笔伐的逆臣。
再后来，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反贼。
此刻，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将他的眼睫投出淡淡的影，棕金色的眼眸像是流转着清浅的波光。在面对关于皇位的问题时，这张脸还是那么淡漠。
淡到几乎看不见欲望的踪迹。
“朕听闻民间守岁会许愿。”
燕晗忽然淡淡开口，目光飘得有些远：“你可有什么愿望？”
“朕兴许可以满足你。”
江鸣雪微微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听她许愿。
只是不论她现下回答什么，大约也未必真的能兑现。毕竟燕晗醉了，天子醉酒，承诺大约也可以像戏言一样缥缈。
但她还是仔细思考了一下她的新年愿望。
那是她来到观澜阁的初衷，她希望世间再也没有一场带着仇恨的大火。
但她不能这样跟燕晗说。
想了想，江鸣雪有些虔诚地笑道：“奴婢愚钝，只觉得衣食冷暖是天大的事。如果可以，我希望除夕夜里，天下每个人都能吃得饱饭。”
“至少能吃得上一碗热腾腾的汤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听见燕晗似乎轻笑了一声。
与他以往的轻蔑都不一样的，发自心底的笑声。
“陛下可有什么愿望吗？”
江鸣雪看着他平静的脸，即便近在咫尺，她依旧无法看透那双美丽眼睛里的东西。既然看不透，只能问一问了。
燕晗许久都没有回答。
就在江鸣雪以为他不屑于回答自己的问题时，她听见那人低沉清淡的声音：“攻伐不尽，烽火不止，利欲熏心，永无宁日……”
燕晗还是看着月亮，月光照在他的酒樽当中：“朕要让天下被冠上同一个名字。”
“大荣的名字。”
江鸣雪怔了许久，一时无言。
燕晗希望打下一个新的天下，一个只叫做大荣的天下。没有四起的烽烟，没有流离的难民，每一缕烟都是大荣的炊烟，每一个人都是大荣的子民。
她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愿望。
燕晗也会是一个很好的皇帝，一切都在按他们的预期发展，暂时没有需要她担心的地方。
“若陛下得偿所愿，实乃大荣之幸。”
江鸣雪拿起一旁的酒壶，为燕晗又斟了一杯酒，缓缓递到他面前。
“你这红绳……”
燕晗不知注意到了什么，轻轻握住她的手腕，目光落在那根红绳手链上，迟迟没有松手。
手链的玉坠有些显眼，上面是官家的云纹。
他的手指似乎轻轻用力紧了紧，语气微冷，带着些酒气：“这个玉坠不是你会有的东西。”
“唐明月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