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笑了笑,任凭风雪落在脸上,将她眼角的一点泪凝结成冰。
她慢慢感觉不到冷,却只剩下遗憾。
在意识消散之前,她是那样诚挚地希望,如果能再来一次就好了。
她会努力给所有人一个好的结局。
她再也不会施舍燕晗任何一丝怜悯与同情……
今夜的雪很大,飘扬在沉寂广袤的深空。江鸣雪落下最后一滴泪,死在雪中。
……
又是一个带着轻微凉意的初秋,一个刚刚下完秋雨的午后,江鸣雪躺在床上睡觉,被子里温暖柔软。
“快醒醒,今夜有大事要做呢。”
阿槿轻轻晃了晃她,想要把她拉起来,见一直叫不醒她,有些着急。
江鸣雪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是所有的恐惧和悔恨,还有彻骨的寒冷与疼痛,似乎都在睁眼之后渐渐消散,恍如隔世。
只有眼角的眼泪告诉她,这大约并不是梦。
“你有没有受伤?”
江鸣雪含泪看着阿槿,发现她身上没有伤口,欣喜地一把抱住了她,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
阿槿有些错愕,她第一次见江鸣雪这样哭,只能拍拍她的背,“你怎么了?怎么哭得这样伤心?”
“你先前和唐大人商量,今日要杀了那个皇帝的,你还记得吗?”
江鸣雪终于确信。
她回到了三年前,初见燕晗的那一天……
“兄长,还好好的吗?”
她轻声问着,好像在迎接一场失而复得的美梦。
阿槿不解地看着她:“唐大人一切都好啊,在御史台办事呢,你今日怎么了……”
“你怎么一直哭啊。”
大约是觉得江鸣雪哭得难受,她有些无措地拿袖子擦着江鸣雪的脸。
江鸣雪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抱着她,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劫后余生的喜悦。
上苍垂怜,她又多了一次机会。
今生,她还什么都没有失去。
一切都还来得及。
……
江鸣雪知道今夜会发生什么,秋夜的晚风吹过她的耳畔时,她却完全没有前世的沉重,只有一种新生的喜悦。
前世,她是因为杀了宣明帝,不巧碰上燕晗逼宫,她凭一首讽谏歌保命,才会被他留在宫里。
那今生,只要她不杀宣明帝,等着燕晗篡位,然后自请出宫就是了。
宣明帝还是像前世一样,荒淫,奢靡,醉生梦死。看见她来了,黏着的目光仔细打量着她,像是在观赏一件精致的瓷器。
江鸣雪还是很憎恨这个昏庸无能的皇帝,憎恨这个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君主,只是她不能马上杀死他。
等燕晗逼他退位,江鸣雪一定让观澜阁了结他的生命。
“美人儿,坐到朕身边来。”
像前世一样,宣明帝似有醉意,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去,又将手不自觉地搭在她的腰上。
江鸣雪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因为这次不打算杀他的缘故,她没有带阁里的香料和毒药,只能强忍着心中的厌恶。
但按照前世的时辰,燕晗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派人杀到这里,她只要忍到那个时候,燕晗篡位,天下有望,她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只是这次,燕晗却来得很早。
承天殿的门被人推开的一刹那,江鸣雪有些错愕地愣了愣。
前世,燕晗似乎并没有来得这样早……
“来人!”
宣明帝的手还搭在江鸣雪的腰上,只是看见燕晗时,顿时怒不可遏起来:“燕晗,你疯了吗?”
“竟敢逼宫?母后不会放过你的!”
燕晗冷眼相看,似乎并没有听他在说什么,只是微微蹙着眉,盯着他搭在江鸣雪腰上的那只手。
宣明帝大约还想要骂些什么,但是燕晗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刹那之间,江鸣雪被燕晗握住手,牵到身边,在她看不见的身后,宣明帝被一剑封喉,鲜血溅在烛火下的墙上,显得有些狰狞。
江鸣雪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她并不知道,燕晗是要杀了宣明帝的。
一旁的鹤冰也有些困惑,思索了一番,他还是开了口:“陛下,不该杀了他的……”
“传位的诏书还没有拿到。”
杀了宣明帝,那就是结结实实的弑兄篡位了,解决文官的口诛笔伐也并不比起兵逼宫轻松。
燕晗并没有理会鹤冰,只是静静看着江鸣雪,琥珀一样的眼睛很平静,却像是暗夜燃烧的焰火,
“你,愿意留在宫里吗?”
一句不再像前世那样高高在上的话,语气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祈求,让江鸣雪困惑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