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晗是怎么过得除夕,江鸣雪并不知道,只是有些庆幸自己过了一个温暖美好的年节,也幸运地无人搅扰,便又开始准备年后的各种事宜了。
例如今日,正月十五,是民间颇为热闹的日子,最适合做些掩人耳目的事情。
阿槿今日难得有些心事的样子,总不讲话,大约是因为每月十五是观澜阁例行的暗卫考核。她自被江鸣雪领回来以后就十分用功,次次考核都是甲等。
“在担心什么呢?”
江鸣雪看穿了她的心事,上前笑道:“在想今日的考核吗?”
阿槿愣了愣,还是沉闷地点了点头:“要拿第一。”
“不然阁主就不会让我继续跟着你了。”
大抵是因为江鸣雪从前做的都是些刀剑舔血的事情,她入阁早,品阶高,能跟着她行事的在身手和能力上都是层层挑选过的,几乎都得是观澜阁最好的近卫。
阿槿苦练了许多年,才换来与她出生入死的机会。
“我陪你一起回去。”江鸣雪冲她眨了眨眼,挽起她被风吹乱的耳发,“你要是没拿到第一,我就去求阁主,一定让你继续和我在一起。”
“别担心了。”
阿槿似乎有些高兴,一双眼睛都亮了几分,她顿了顿,用力抱了江鸣雪一下,没说什么便又去练武了。
江鸣雪看着和暖明媚的太阳,计划着今日的行程。
其实,今日她打算回观澜阁一趟,也不完全是陪阿槿的缘故。
一来,前世入宫后,整整三年她都没有再回过阁里,再算上重生后的小半年,她实在已经许久没有回到那个熟悉的地方了。二来,今生变化颇多,她要把握好一切手中的力量,早早做好准备。
再有便是,今生她想早一点对顾岸和盘托出。
前世她处处隐瞒,顾岸其实早已猜到她身份特殊,却还一直在配合着她演戏。后来直到她有求于他,才将身份告知。想到这里,江鸣雪心中更感愧疚,自觉对不起少年那样坦荡的信任。
因为上元节的缘故,出宫并不是太困难。
看守宫门的侍卫看在她是御前的女官,年节多有宫人打点关系,江鸣雪随口搪塞称出宫探亲,便顺利出来了。
刚出宫,江鸣雪就依着前世的经验,去给顾岸买了一个银白色的雕花面具,然后亲手给他戴上,动作颇为亲昵自然。因为前世如此,她倒一时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妥。
直到看见顾岸错愕的眼神,她才后知后觉地补充道:“你这模样容易招人惦记,方才好些个姑娘直往我们这个方向看。今日要去办正事,太招摇总是不好。”
“委屈你戴着。”
顾岸无声地眨了眨眼,似乎还在回味着她方才的动作,良久以后,不知会意到了什么,竟显露出几分笑意:“姐姐不想我被人惦记,才给我戴上的吗?”
“那我戴一辈子都可以。”
说这话时,即便在那雕花面具的遮掩下,他眼中的欣喜都十分迫切地从眼睛中流淌出来,嘴角的笑绽出一个极为明朗灿烂的弧度,露出半行洁白的牙齿。
江鸣雪看着他,莫名觉得有些不对,但她期待回到阁里,一时便没有细想。
……
观澜阁其实并不是一个具体的楼阁,而是一个门派的名称。它没有固定的山庄或是楼宇,只散落在天下的各个角落,遍布各个州郡,然后构成一个难以忽视、互为表里的庞大脉络。
它或是一处酒坊,或是一座庙宇,或是一间茶肆,或是一座义庄。
这些看似平常的地方,都是观察天下的眼睛,也都构成了通天的手眼。
当然,权力的核心既然在宋晚烛身上,那么宋晚烛身处的地方,自然就是江湖势力的中心,是天下情报与势力的焦点,每日都有无数重要的消息经过层层挑选传达,涌入他的眼前。
而他早在前些年就来到了京城,化名买下了京城最大的酒楼,兰香楼。而后,这个地方便成为他们在京城的据点。江鸣雪也是从此处开始,一舞动京城,顺利走入京城权力的漩涡之中。
今日的兰香楼还是与以往一样热闹,宾客往来,从未断绝。
“鸣雪回来了!”
门前招呼客人的嬷嬷看见她,亲热地叫喊了一声,赶忙上前牵住她的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到后院来。你这一走小半年,阁里的大家都很想你。”
“怎么清瘦了这么多,阁主看到又该念叨了。”
江鸣雪不厌其烦地听着,任由她将自己引入后院,心中觉得颇为温暖。虽然她说是“小半年”,但是对江鸣雪来说,已经是恍如隔世了。
后院里和前厅完全是两种景象,不同于前厅繁华热闹的酒楼,后院像一个巨大的书阁,各地传来的文书和消息会在这里分门别类然后由专人汇总,交给宋晚烛,或直接呈递给相关的谋士。
阿槿因为要考核的缘故,一到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