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狼铁骑横扫冀幽二州，唯有云城，久攻不下。
这一情况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难道，这就是人不可貌相吗？”林烟思考着那些带兵出征的将领，“我以为，厉害的将军，从气质上就能看出来的。”
“你指望那帮人？”玲乐不屑地笑了一声，“我听说——事先声明，是听说，出征之前，陛下早就冷着脸给他们说过了作战思路和主力部署，他难道不知道这帮武将是什么货色吗，实在也是没人可用了，就算是笨蛋，照着答案抄总会吧。”
“这个我也听说了，”林烟点头，“好像他们被陛下骂得狗血淋头。”
林烟有一点同情，但也只有一点。
商景昭沉着脸发怒的时候，观音菩萨都救不了。
“如何利用地形和天险死守云城，何时避战，何时出击，种种情况，都被他料到了，”玲乐露出一点佩服的神色，“许家的血脉，是不是天生就有将军的天赋？”
“你知道得这么详细？”林烟好奇地问：“是哪个版本的八卦？”
玲乐立刻板起脸，“你还有空关心八卦？现在的问题是，随着双方僵持的时间越来越久，局面的复杂程度，就绝不是陛下能够预料到的了，那些将领必须学会随机应变。”
“冀幽二州本就是空城，没什么可以劫掠的，马上就要入冬，如果柔然不撤军，继续长驱南下的话，很可能会面临物资供应不足、前后军脱节的问题。”
玲乐用一种刮目相待的眼神看她。
孙淼走上前，自从方木生从军以后，林烟便让她做了新一任管家，“夫人，京城守备营的刘本刘大人来访。”
刘本？
林烟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知道了，请他在前厅等我。”
刘本看见她，倒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行了一个薄礼，开门见山地说：“唐突造访夫人，是有一事请教。”
林烟颔首，“大人但说无妨。”
“前线送来一批破损的战甲，以往修补战甲一事，我们会征集在京妇人，但各人的手艺难免良莠不齐，交付的时间也并不统一，”刘本顿了一下，“印象中，夫人有一间大型工坊，是专门从事裁缝纺织的？”
“我明白了，”林烟吩咐孙淼，“让曹妙来一趟。”
刘本的眉一下皱紧了，“曹婕妤？”
“工坊的各项事宜，都是她负责，大人有什么需求，直接与她对接就好。”
刘本沉默了一会儿，“还有一事，我们打算趁此机会，对战甲进行改良，原本是想效仿柔然的银狼铁骑，铸造一套完整的铁甲，但考虑到穿戴的重量，最终决定只在关键部位加以防护。”
“我能帮大人做什么？”
“到底何处才是关键部位，全靠兵士的经验，但我听说夫人在经商时，别有一套统计与分析的办法，结果的可靠性更胜于个人经验，所以在战甲改良一事上，想听听夫人的高见。”
林烟指了指曹妙，“此事不难，正好，一并交给她。”
刘本的眉都快拧成麻花了，“曹婕妤。”
曹妙走到他身前站定，脸色还是淡淡的样子，“曹妙。”
“……”刘本叫不出口，“曹夫人。”
“曹妙。”
“曹娘子。”
“曹妙。”
刘本妥协了，“曹姑娘。”
曹妙点头，“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清点过战甲，我会给出最早能交付的时间。”
林烟把办公地点临时改到了前堂，倒不是担心曹妙的能力，单纯是担心这两块一板一眼的木头能不能精诚合作，因此不得不稍微分一点心，浅浅监督一下。
曹妙叫了几个副手做记录，开始询问刘本。
“你们是如何回收这些战甲的？”
“之前有没有分类，哪些是骑兵的战甲，哪些是步兵的战甲？”
“这些伤口都是出自银狼铁骑吗？还是也包括了普通的柔然士卒？”
“请简单说明一下几次交战的场景，包括人数、天气、阵型，越详细越好。”
刘本被问得一愣一愣的。
曹妙统计完基本情况，吩咐副手道：“开始吧，统计各处的伤口数量。”
刘本看了一会儿，挥手示意跟来的几个守备营的军士，“看明白了吗，都过来帮曹姑娘统计。”
军士们得了命令，也蹲在庭院里，开始检查每一个战甲，把各处的伤口数量报给曹妙，左肩几处，右臂几处，小腿几处，腹部几处……
等到太阳落山，曹妙才直起身，接过统计完毕的数据，大致扫了一眼。
刘本按捺不住好奇，也凑近了几步，“没想到，上半身受伤的程度，居然比下半身多了这么多，要不把上半身全部铸成铁甲？”
曹妙摇头，“不，加强下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