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他进入柔然军营之时,也是他们最为骄傲松懈之时,此刻夜袭,是摧毁柔然的唯一办法。”
“不可能!这种方法摆明了是让他送死!他是景国的皇帝!”
“夫人,你应该了解陛下的为人。”刘本拄着拐杖,目光一瞬不移地望着几乎沦为焦土的柔然军营,“无论陛下做了什么决定,身为臣子,也一定会为他完成。”
林烟不听,她转身跑下城墙,城门紧紧关着,她几乎是用了全力,想推动那扇重若千钧的城门,“开门!放我出去!”
守门的士兵垂首沉默。
身后,众人也慢慢聚集过来,显然,他们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周十二长跪在雪中,声音慷慨,听上去像是悲歌,“只见江山换帝王,未见帝王换江山,皇天后土、四方神明,如能闻知,祈请垂怜,护佑皇帝陛下安然无恙,护佑江山社稷清平万年!”
林烟依然徒劳无功地推动着沉重的城门。
“开门!开门!”
刘本凝望着渐熄的火光,沉声命令:“开城门,右卫一千人,前去接应。”
城门发出轰隆隆的声响,刘本依然站在城墙上,雪越下越急,月亮已经完全被乌云遮蔽,大雪中,最先冲出城门的,是一个踉踉跄跄的少女。
她跑得失魂落魄,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在刘本的印象里,这位夫人聪明机变,能力出众,只是在性格上难免谨小慎微了一些,与人说话时总是轻声细语的,甚至连目光都显得内敛,就算被扔进天牢里,也只是蜷缩着不说话而已。
原来,这样的人,也会有这样声嘶力竭的时候吗。
柔然的军营,满目疮痍,焦尸遍地。
林烟一个一个翻找。
不是,不是。
不是他。
他在哪里。
是不是还活着。
白雪落了一层,又一层。
乌云后的月亮慢慢垂落。
晨曦的微光,已经从遥远的地平线蔓延。
一件厚实的披风罩住了她,郑新桃叹了一声,“林嫣,你这么聪明的人,也有变成笨蛋的一天吗?”
周十二拱手,“我去问了各处收敛尸骨的军爷,反复确认了几次,陛下他……应该是被柔然逃窜的残兵掳走了。”
林烟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活着?”
“应该……活着。”周十二犹豫了一下,“等茂城的军队回来,应该就有确切的消息了。”
千里外,茂城。
“百夫长,咱们到底是在干什么?昨夜柔然死了万人之多,今天肯定要往这儿跑的,穷寇不追天打雷劈啊,难道你不想抢点军功吗?”
“埋伏做好了没?就你话多。”玲乐抱剑盯着土坡下的狭道,“你们以为,那帮柔然残兵这么容易就被前后夹击吗?别忘了,少狼主兀里齐的银狼铁骑,可是始终留在云城的。”
“这说明什么?”
“笨啊!如果银狼铁骑南下接应,你猜猜,到底是谁被前后夹击?是柔然吗?”玲乐恨铁不成钢,“动动脑子!是景国!”
手下的士卒立刻颤抖了一下,“所以,咱们在这里设伏,是准备打银狼铁骑吗!”
“你打得过吗?”玲乐嗤笑,“我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拖延,如果银狼铁骑真的南下,至少要给景国留下撤军的时间,到时候听我指挥,放信号弹,茂城那边,陛下早就交待过了,他们知道怎么做。”
“百夫长,是我的错觉吗?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朝霞,格外明亮?”
玲乐朝视线尽处望了一眼,以手触地,沉默了一会儿,起身的同时也拔剑出鞘,“不是朝霞,是铁甲的反光。”
银狼铁骑。
熹微的霞光里,传说中的银狼铁骑,终于慢慢出现。
铁甲的银色纯粹如月光,沐浴在朝霞里,狼的图腾烈烈泛起流光,战马甚至也佩有铁甲,行军的速度不算快,但有一种极强烈的震慑之感。
朔风里,狼旗高高飘扬。
除了遍身铁甲,每人都佩戴着狰狞的银狼面具,看不出本来的面容,感觉不到一丝一毫“人”的气息。最前的一人,骑着一匹毛色纯白如雪的高头大马,无论是狼面还是铁甲,都是与众不同的繁复。
玲乐知道那个人是谁。
柔然少狼主,兀里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