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寻离别因由起,锦绣密密为君心。
风中来客不细问,泪如烛影运如魂。
“不行,阿姊不能嫁!”
月升的玉殿里,沁水冲着爹爹和阿姊喊道。
“沁水……不许瞎说!这是好事!如今北胡屯兵练武,在北都之外一直虎视眈眈,若非图戎王暗中相助,以我们月升的力量,根本无力反抗。你长姐若是能嫁给西都伯侯作夫人,有了西都和大孟的庇佑,我们月升的子民便也有了依靠!”说这话的,便是沁水与玉婵的父亲,月升国的国王。
“不行就是不行!”
“可这西都的文书和圣上的圣旨……”月升王一脸为难。
“那个图戎大王子呢?我要去找他!”沁水急急起身,转身就要走。
“你寻那图戎大王子做何?刚才啊,他们二位王子也接了道文书,赶回图戎去了!”
“回图戎?”沁水张口还要辩,却被玉婵呵道:“沁水……不必再说了!爹爹,此事突然,细细想来,能遵循圣上的旨意嫁入西都,为月升寻得庇佑,确实是我的福分!谢谢爹爹,为女儿寻得好归宿!”
“玉婵啊……还是你懂事……你娘亲若在天有知,也会为你,为咱们的子民感到荣耀的!”
命运转变,原来只在一朝一夕间。
玉婵苦笑,再不做声,连父王递过的文书也没有看,便谎称乏了,拉了沁水回了闺阁。
出了玉殿,暖阳拂面,季节的更替,少女思君的小小心意,日日数着的春期,盼来的却不是春风,却是诏书。
玉殿外,多了两位高帽官人,见了沁水二人,都恭敬笑着不言语。
“阿姊,那是……西都的使臣?”沁水没好气地看着二人。
“嗯……我们快走。”玉婵拉着沁水,急急而归,不一会儿,二人回到闺阁内。
“阿姊,你怎么就这么答应了!”
“我就算不答应还能怎样?”玉婵心知肚明,那文书所求,不过一位月升公主。
她若不嫁,那这个人选,便要落到沁水的头上。
可她,才只有十六岁。
“可阿姊不是想嫁给那个肆王子么?”
玉婵没有说话,任凭泪水开始在眼角打转。
她强忍着,不让泪落下去。
不这样还能怎样呢?难道去求占布肆王子立马迎娶自己?还是宁死不从拒不接诏,陷父王与月升的子民于困境。
玉婵低头,纤纤玉手在女红篮中来回抚摸案几上那件即日便可完工的大氅。
终究,是没赶上的。
若是……若是自己能早些时日赶出这大氅,若是早些送给他,是不是他会留下来,那么会不会,会不会不一样?
眼泪终是落下来,透过玉婵的面纱,滴在尚未完工的狼头刺绣上……
可这大氅的主人,却已不辞而别。
“不行!阿姊不能就这样嫁给连面都未见过的男人!再者,那西都的城主如今几岁了?是不是比爹爹还要长上几岁?且我昨日还听阿次说,说那西都的城主,才死了夫人……”
“是吗?”
“阿姊,肆王子为何突然不告而别?”
“许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只是,他的伤……”
“都什么时候了,阿姊还担心肆王子的伤!”沁水急得直跺脚,突然,目光落在了玉婵手中的大氅上!
说时迟那时快,沁水一把夺过大氅,又随手拿了件兔毛披风,便道:“我有办法!阿姊等我!”说完便夺门而出,直奔马厩,牵了匹脚程最快的千里宝驹,扬长而去。
*
北境线南边数十公里的驿站里,占布次栓了马,吩咐了小厮要两件上房,又要了些吃食填肚子。
“不必要两间,我连夜赶路回去,歇会儿马就上路!”
“哥,你就那么急着回去成亲?”占布次问得占布肆无言以对,“哥,你真的想娶那个什么西都的娘子?听闻西都的女子平日里连内阁之门都不出,终日躲在帐幔里缝缝绣绣,连马是何物都不知,更别提狼了……”
“西都的文书你也看了,父王也已应了,我若不回去……难道,你替我娶?“
“可那玉婵公主……“占布次低下头,小声嘀咕。
“要我说,你与沁水小公主……”占布肆顿了顿,“你的御马之术可是父汗和我亲自调教的,故意输马累坏了吧?”
“哥哥惯会取笑我!我哪有……“说着,占布次把下巴往毛领子里面缩了缩,叉开话题:“哥哥,你的伤……赶路不要紧么?”
占布肆在木凳坐下,倒了杯热茶,掀开自己的狼皮夹袄。
“哥哥,你的伤……”
占布肆麦色的精壮肩膀上,伤口已经痊愈,只留下淡淡的伤疤,昭示着剑伤所在之处,“早就好了,只是一有风,骨缝里还有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