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苒是被吓醒的。
大半夜她没做噩梦,无端有种被野兽盯上的危险感,后颈战栗发凉,就那么从睡梦中猛地睁开了眼。
“霍岂宴?”
睡前黎苒忘了关床头的小灯,睁开眼后她用力地眨动了几下眼睛,借着昏黄柔和的灯光,看清了站在她床边的人。
霍岂宴没站在光里,大半个身子淹没在暗色中,深邃的五官染上了一层晦暗,黎苒看不清他的神色,但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以一种不礼貌的态度在打量她。
任谁大晚上吓醒,看到床边有个人,心情都好不起来。
黎苒揉了揉额头,想着他们这段时间的和平相处以及他才出院,强忍着没有发脾气。
“你是起来喝水?”
黎苒看着霍岂宴手上的杯子,猜测地问道。
透明的玻璃杯装了半杯水,霍岂宴似是无聊般握着杯口转动,黎苒盯着他那几根修长的手指,觉得他要是稍不拿稳,这杯水就会撒在她的床上。
这个认知让她皱眉往旁边移了移:“我说你……”
“醒来的正好。”那杯在霍岂宴手上摇摇欲坠的水杯被他放在了床头柜上,黎苒正讶异着,想着霍岂宴该不会是大半夜跑到她房间好心给她送水喝,就听到他说,“省的我泼水。”
黎苒:“……”
男人的嗓音一如往常,好听的像是充满艺术感的乐器,因为才睡醒没多久还多了几分低哑的磁性,只是说的话黎苒听得不怎么明白。
什么叫省的他泼水?
黎苒的目光转向床边那半杯水,难不成霍岂宴是想把这半杯水泼到她身上?
在大半夜?在她的房间?在她睡着的时候?
这话不管是不是玩笑,都不符合他们友好可发展的新婚关系。
“为什么?”
黎苒仰着头不解地看着霍岂宴,她以为这两个月以来他们对彼此都是满意的态度。
作为霍岂宴的新婚妻子,她昨天还在国外看演唱会,就因为他的车祸没把之后的行程走完,抛下朋友赶回了翡市。
她觉得她的表现十分可圈可点,充分展现了她对他的尊重与关心。
这种情况下她不懂他有什么不满,而且还不满的那么没礼貌,跟他之前对她的态度完全不同。
因为霍岂宴的靠近,黎苒可以清楚的看清他的面部。
他的额头右边贴了一块纱布,应该昨天车祸包扎过的伤口,正方形纱布加上过宽的医用胶带,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英俊,反而因为微微泛白的唇色,给他矜贵的气质添上了一分让人心软脆弱。
想到他才因为车祸在医院躺了两天,黎苒给了他个台阶:“是伤口不舒服了?”
女人白皙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柔和乖巧,水汪汪的眼睛像是没完全从睡梦中抽离,朦胧中带着无辜迷茫。
霍岂宴嘲讽地扯了扯嘴角,手撑着床靠,身体突然朝黎苒压去,拉近了与她的距离:“既然担心,为什么不去医院?”
“一下机我就去了。”
黎苒耸了耸肩,只能说霍岂宴这个车祸意外实在太小,不需要在医院待太久。
她今晚落地后,本来是直接去了医院,想说看望他一下,谁知道他已经出了院,等到她到家知道他已经睡了,就没打扰他而是直接回房休息。
本以为等到早上才能礼貌地关怀一下自己的丈夫,谁知道半夜人就进了她的房间,跟她开了一个不好笑的玩笑。
距离的拉近,让黎苒鼻腔涌入了一股不属于她房间的味道。
似沉木放久氤氲出的类酒香的味道,又掺和了一丝清冽的薄荷气味。
这是霍岂宴的味道,之前需要在外人面前做戏的时候,霍岂宴搂着她,这个味道就会充斥在她周围。
之前因为觉这味道好闻,她还动过念头,想问问他用的是哪款香水。
但因为两人实在不熟,她又不想他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就没问。
现在她只觉得幸好没问,是她理解错了这股强势霸道的味道。这味道不是香水,而是他身上熏衣服的香料和沐浴露混合他身上体味产生的,独属于他的气味。
过近的距离让黎苒觉得怪异,她试图往旁移动,这次却被霍岂宴按住了后颈,止住了她的移动。
男人灼热的手掌接触肌肤,黎苒身体无意识地颤了一下。
看着霍岂宴,黎苒脑子里满是问号,难不成在医院的时候有人编造了她的什么谣言让他误会?
不然她实在想不明白霍岂宴是什么意思。
“那为什么要出国?我们才新婚一个月,谁给了你离开我身边的自由?”
“嗯?”
黎苒怔了怔,看霍岂宴的目光,怪异的像是在看什么难以理解的奇葩事物,“我们婚前你没提过……”
“我没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