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东边,从东数的第三条路,才是正确的回寨路线,若是有人走错了路,可是要掉进大坑里的。”
黛玉赞叹:“甚妙”。又向叶凤凰笑道,“叶女侠将上山的路线和盘托出,不怕我以后走漏了风声吗?”
叶凤凰大笑道:“我自己请上山的客人,若是转头就出卖我,那只能怪我自己看走了眼,愿遭天罚。”
黛玉见此人的风度雅量非世间俗人,只觉她是上苍派来点拨自己的。
沿着从东数的第三条路同行了一大段路,叶凤凰忽而想起还未知对方姓名,忙问道:“与姑娘一见如故,竟忘了问姓名,真是失礼,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黛玉莞尔:“我姓林,名黛玉。”
“林姑娘,为何要从扬州赶往京都?”
黛玉惆怅:“家母不幸病故,家父将我托付给了外祖母家中。”
叶凤凰忙劝慰:“想来令尊是怕你睹物思人,所以特意换个住处舒压解愁,林姑娘可不要辜负令尊大人的一番苦心啊。”
黛玉悠悠道:“听叶女侠一言,茅塞顿开。”然目中仍悲戚。
叶凤凰若有所思道:“生离死别,人之常情,生又何欢,死又何悲。我有时困惑,人生在世,难道长寿就是有福了吗?我看不见得。委曲求全、忍辱负重的长寿,和恣意洒脱的短寿,哪一个是有福之人?”
黛玉侧目道:“叶女侠话有禅机。”
“什么禅机不禅机的,都是大实话罢了,说出来也不怕林姑娘笑话,我们墨云寨的女子都是从容不下人的地处逃出来的,不像你们官宦人家知书达理,山下虽繁华,却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也只有在这山上,听听风赏赏月,自在逍遥。”
黛玉听她说“容不下人的地处”,心有疑惑,然不便追问,只随口问道:“方才听叶女侠提起,今日太夫人大寿?莫非是令堂大人?”
叶凤凰却摆手道:“是一个怪老太太,今年都七十多岁了,生来就有怪病,一辈子都乐呵呵的,遇到伤心事,想哭都哭不出来,流不出泪,反倒笑得更欢,山下人视她为妖类,不过她在墨云寨可是我们的老寿星。”
黛玉简直闻所未闻,世间竟有这等奇人?
虽一辈子无忧无虑,然人生在世,喜怒哀乐,缺一不可,若只能感受到喜悦,岂不残缺乏味?若是不曾体会过凄苦,对喜悦的感受也是流于表象的,并不知其中真味。
黛玉默默思索了一阵,忽闻叶凤凰招呼道:“这便是了,里头请。”
黛玉抬头一瞧,只见山头郁郁葱葱,山口处视野开阔明朗,能看到山下的往来行人,山口又有两根坚毅挺拔的竹子挂着一块红底黑字的招牌,上书:墨云寨。
黛玉回头向雪雁及贾府的仆人欣喜道:“快瞧,我们到了。”
雪雁及众仆人累得气喘吁吁,仆妇们也顾不得怕山贼了,看到椅子便坐上去,歇息喝茶不在话下。
黛玉见雪雁累得两腮通红,打趣道:“这才多远的路?你就累成这样,可真是娇气。”
雪雁失色道:“姑娘,我们可是走了足足半个时辰,还是上山的路,你竟一点儿不觉得累?”
黛玉听说走了半个时辰,也费解道:“真走了这样远吗?我怎么不觉得累?”
雪雁喘着大气儿道:“看来这山寨和姑娘有缘。”
叶凤凰在一旁听见她主仆你一言我一语,也跟着打趣道:“林姑娘回到墨云寨,便是仙女回巢了。”
黛玉又被叶凤凰领去见那位太夫人,只见正堂的八仙桌后头坐着一位风骨清朗的老妪,果真如叶凤凰所说是个奇人,默不作声时也是眉开眼笑的。
叶凤凰上前禀告道:“太夫人,我在山下遇到过路的林姑娘,特来给你贺寿,她胆子小,你老人家可不要吓着她。”
黛玉便依偎上前,那老太太眸中澄澈,一见黛玉,顿时惊住,如遇故人一般,仔细辨认了方宏亮道:“恕老身直言,林姑娘是有不足之症吧?”
黛玉奇道:“太夫人通医理?”
那老太太利落地起身笑道:“活了我这把岁数,什么人没见过,你今天遇到我,可真是你有造化。”
叶凤凰也奇道:“太夫人何出此言?”
老太太望向黛玉缓缓道:“你忧骨太多,所以多愁多病,我是喜骨太盛,想哭却哭不出来,你我中和,方为完人。”
叶凤凰大喜道:“这便是你老人家常念叨的忧骨和喜骨中和的治病法子?”
黛玉看太夫人默默点头,困惑道:“什么治病的法子?”
叶凤凰在一旁解释:“就是让你和太夫人的筋骨中和。”
黛玉惊道:“难道要切筋换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