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捧着金网,却开心不起来。
他夹着眉毛四看一眼,压低了声音不安问:“公子现下将这个予我,是看出这里有什么不妥?”
“以防万一罢。”燕鸣秋将目光从那团棉花似的的狐狸尾巴上移开,脱鞋上床:“不早了,先睡觉吧。”
主仆二人相知多年,有些话不必多说。
见公子躺在床上闭上眼,高松也顺势倒在长凳上,却不除衣裤,就这样将被子一卷,闭上眼便沉沉睡去……
夜更深。
乌云遮住天边明月。
丝丝缕缕的雾气好似沸腾的水,从月亮门里漫出来,咕咚咕咚将门边山茶淹没。
山茶受惊般一抖,从里面蹿出个黑糊糊的影子。
这影子四肢扭曲着地,趴在地上抬头鼻子抽动嗅着空气里的气息。
不知道闻到了什么,占据大半个面孔的双眼突然一亮,然后猛地蹿出去,落在最边上那间厢房门口。
厢房门紧闭,它轻轻贴近门缝,浅吸几口。
里面传出来的气息让它神情陶醉得张开嘴,露出一口参差的尖牙,涎水滴滴答答沿着下巴落了满地。
正欲推门。
手才伸出去,就被另一只长满皱纹的手抓住。
黑影抬头。
来人一张脸隐在黑暗里看不真切,但凭身上素白的道袍、头顶干瘪的发髻,也不难认出她就是刚刚那位老妇人。
老妇人伸手将黑影抱进怀里,黑影还想挣扎,被她拍着背轻轻安抚几下,动作就停了下来。
夜风轻吹。
原本只停留在月亮门边的雾气渐渐弥漫整个院落,时不时几串银铃似的笑声从浓雾深处传来。
老妇人目不斜视,将黑影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慢慢走进了靠近月亮门的那间厢房里。
门关上。
乌云散开,月亮重新露出半个头来。
一切重归寂静。
房间里。
听着门外脚步声远去,桌上狐狸轻轻睁开半边眼。
宁昭其实早就醒了,只是碍于那道士,才一直装晕不敢动作。
本来想着悄悄施法给师姐传信求救,却不想被那道士装进网兜里之后,连经脉都被禁锢,更别说施法。
现在网兜虽被拿走,身上却被又不知道被那道士点了哪里,法力什么的还是使不出来。
想要逃走还得见机行事。
这样想着,宁昭挪了挪僵硬发麻的身子,转头打量四周。
屋子里黑漆漆的,只一线月光从门缝探进来。
对面的床上,一道人影轻轻躺在黑暗里,胸腹处随着呼吸浅浅起伏。
再转头,胖老头高松卷着被子蜷在桌边长凳上,呼吸一起一伏间,鼾声雷鸣一般响亮。
真吵啊。
她抖抖耳朵。
还想再看,桌边鼾声忽地一顿,长长一声呼气之后,便就停住。
宁昭连忙闭眼。
黑暗之中,老仆高松睁开双眼,虽然睡前并未饮水,但他还是被尿憋醒。
想起那诡异的妇人,睡前公子谨慎的态度……高松又闭上眼,还是再睡一觉吧,等天亮就好了。
然而下一刻,他就掀开被子坐起,看向床榻。
公子身份尊贵,这半月都没有好好睡上一觉,还是不要叫醒……就在门口院子里解决,这么近,应该不会有事。
尿意磨人,高松轻手轻脚爬起,捂着裆推开房门。
院子里满是雾气,只月亮门边那丛山茶于皎光之下越显艳丽,红色的花盏似凝固的血。
来不及多想,高松跳着脚走到山茶边解开裤头。淅沥水声落地,膀胱解放,他闭上眼,长长地舒了口气。
“嘻嘻。”一声轻笑。
水声一顿,高松猛地睁眼,看向声音来处。
月亮门里,不知何时站了个女子,淡红纱衣柳叶眉,倭堕髻松挽,手上鸳鸯团扇遮住鼻唇,只一双秋水似的眼滴滴望着他,声儿如莺:“郎君~”
“郎君呀~来”
“来呀,郎君来玩呀~”
“……”
娇娇怯怯,似只一声,又似千万声,合在一处,如泣如诉。
高松表情顿住,眼中灵光渐没,扶住裆下器物的手也垂下,一步一步,慢慢朝月亮门中走去。
浓稠的白雾好似猛兽,争先恐后从月亮门中涌出,将他的身影吞没。
人影重重,娇笑不断。
玩……好玩……
大家一起玩……
高松一步一步,朝着那些影子而去,面上扬起一个痴痴的笑。
只要过去,就可以一起玩了……
忽而,腿上一疼,娇笑声远去,眼中灵光顿现,高松回神。
周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