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和咱们兄弟提起,说你师父身边正缺一个通房的使唤丫头么?”
“大哥何不就把这小妮子给带回去,便是到时老人家嫌她笨手笨脚实在碍眼,您也大可……”
那黑脸汉子话尽于此,言外之意却已昭然若揭。寇江离面色铁青,此前盛怒之下未曾留意,如今两眼自文鸢身上打量须臾,倒亦觉其人容貌出众,确是个举世无双的绝色佳人。
他一张脸膛似笑非笑,语气也大有和缓,沉声佯作不屑道:“虽说这小妮子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咱们兄弟,可人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若是果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我说嘛……那也未尝不可。”
言讫,他两边眼皮又微微一阵抖动,明知故问道:“兀那丫头,你说是么?”
“你少来这套!”
文鸢嗤之以鼻,两靥凝挂薄嗔,反是莫名平添了几分娇艳欲滴,“你最好多少知些廉耻。教我和你一齐回去?那是决计想也休想!”
“究竟是走是留,可也由不得你来做主了!”
寇江离阴恻恻冷笑不绝,事到如今干脆图穷匕见,直接向手下爪牙使个眼色。众人会意,遂从左右一拥而上,分明是要把文鸢强行带离。
“我看你们哪一个敢再上前一步?”
孰料文鸢见状,竟霍地站起身来。妙目暗慑寒光,两根皓玉似的手指直指身前众人,俨然颇有几分威风凛凛。
“这姑娘倒算有胆有识!”
“她明知自己绝非这许多人的对手,便刻意在人前虚张声势。不过这计较若瞒旁人也还罢了,那又如何能骗得过这些刀头舔血的江湖草莽?”
果然不出少卿所料,寇江离先是一怔,转眼又纵声长啸,而后大踏步的朝前走去。
“哼!我倒要看看一个小丫头,又究竟能有多大的本事!”
他话音未落,便探出一只铁钳似的右手,死死抓向文鸢腕间。文鸢低低一声惊呼,缩身欲躲,只是寇江离武功虽不算高,若要制住如此一个柔弱少女,终归还算手到擒来。猿臂长伸,抢先拦在文鸢去路,轻而易举便将其置在掌握。
“你!你快放开了我!”
文鸢花容失色,数次想要挣开束缚,奈何寇江离五指便如一道铜箍,始终死死攥在其人腕上。俄顷时候渐久,反在她白璧无瑕似的肌肤上抓出道道殷红血痕。
众鹰犬狗仗人势,登时“哗”的一声涌上前来,簇拥着寇江离趾高气扬,便要傲然出了门去。
“小杂种!小杂种?真他妈是邪了门了,这一眨眼的工夫又跑到哪里去了?”
如今寇江离心情大好,放眼周遭,虽忽然不见了曲伙计踪影,但终归未太在意。足下飘然徐行,只远远抛下一句话来。
“告诉你们掌柜的,就说十日之后我再来取他欠我们兄弟的银子。”
“要是到时他再推三阻四的纠缠不清,就别怪我……”
破空之声大作!
陡然间,寇江离顿觉阴风惨惨,及身将至。抬眼惟见数十根湛青竹筷嗖嗖疾飞,恰似骤雨如倾,漫洒珠帘,连同一只筷桶朝自己劈头盖脸而来。
他额上冷汗如注,情急之下膀间较力,将跟前一张方桌抛向半空。但闻“喀喀”之声不绝于耳,正是那竹筷打在桌面,根根直插进木头中寸许有余。
寇江离化险为夷,可说颇为侥幸。反观他身边一众爪牙鹰犬则无这般走运,人人免不得被击中四肢躯干。再加上那竹筷认穴极准,一时间使本就不算轩敞的堂中横七竖八,躺下数人高声哀嚎。
“是谁?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寇江离心头一懔,知此人武功着实未可小觑。阴森森环顾周遭,终于将目光落在独坐角落处的少卿身上。
“小子!你暗算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阁下这话便大大的错了。”
“我这分明是明算而非暗算,你们技不如人,这才着了算计,那又有什么好说?”少卿哂然一笑,一副好整以暇,“不过你刚刚提到英雄好汉……我倒想问问阁下,你们依仗人多势众,偏来欺侮旁人一个姑娘家。哼!莫非这才算是英雄好汉不成?”
“你究竟想要怎样?”
寇江离掌心沁汗,却又始终紧攥着文鸢手腕不肯撒开。少卿面露鄙夷,不紧不慢道:“不如你我就此打个商量,只要你肯不再为难这位姑娘,咱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只当今日无事发生便是。”
倘在从前,少卿也自不会如此善罢甘休。只是今时毕竟不同往日,思来想去也只好退求其次,先助眼前这少女化险为夷才是正事。
“乡亲们!就是这姓寇的恶贼要把文鸢姑娘给带走!”
双方正僵持不下,门外却忽响起脚步嘈杂,竟是不下四五十个乡民各执锄头草叉,一拥奔到跟前。头前一人手持菜刀,满脸急形于色,赫然正是先前那不知所踪的曲伙计无疑。
“文大夫菩萨心肠,平日待咱们恩重如山。今天他的女儿要是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教人给欺侮了去,那大伙儿今后还用再做人了么?”
曲伙计此话一出,众乡民登时群情激愤。念及寇江离等人从来怙恶不悛,一时更加义愤填膺。当中不乏数名性情急躁者,此刻已然挥舞起手